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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隆中對對榻上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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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郊,離城二三十裡,是不是中平年間開始抛荒,我也不得而知,但自當年山越作亂以來,這兒便多年沒有收上租賦。

     此事若是能成,以袁氏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于天下之盛況,将來曹操豈不是想株連構陷誰便能找到借口構陷誰?袁紹跟袁術還是親兄弟呢,令叔和孫将軍,也都是袁術故吏,難道不該提防曹操借題發揮,擴大株連? 魯肅震驚莫名,良久才緩過神來,非常誠懇地叩首求教:“府君,肅有一問,不問不快!既然你早就看透了這一點,知道許都傀儡一脈不可複興,你為何還要強行逆天而行、立此匡扶漢室之志?” 魯肅對于錢财不是很上心,但郡吏的介紹他還是聽得很仔細。

     如今的諸葛瑾,看起來比他那個年輕五歲的弟弟還稍微高一點點,不過諸葛亮還未徹底成年,以後還不好說。

     諸葛瑾拍拍對方肩膀:“正好過幾日阿亮就要去廣陵,你先去孫策處送信,讨取了回信後,跟阿亮一起跑一趟見識見識,不就知道了。

     整個過程,魯肅對于諸葛家人的治理水平絕對是佩服的。

    要是他有陶淵明的文采,那高低得整一篇不可。

     如今天下之勢,看似是諸侯圍攻篡漢之賊袁術,但那些讨賊之人,便真的沒有篡漢之心麼?袁術手無天子,憑空自立,此取死之道,雖一時強橫,然長遠不足慮也。

     要想天下重新長治久安,唯有再出一個高祖之資的雄主,屈身守分,從始至終從未挾持天子、從未假借天子權柄為己用,最終卻能在曹賊行篡漢之實後,興義兵而殺篡逆,為先帝報仇。

     諸葛瑾不由略虛前席,仔細推敲道:“聽子敬之意,你是覺得漢室不可複興了?” 可見,魯肅其實是一個被嚴重低估了的角色,他比劉基宋濂方孝儒早了一千三百年,就意識到了“主動殺人越貨開國”和“打後手、正當防衛、為先帝報仇開國”對于得國後統治合法性、穩定性的巨大差異了。

     懷着這個念頭,以及複雜的佩服之心,七月初四一早,他終于等來了諸葛瑾的親自接見。

     那麼短的時間,肯定是不可能現寫的。

    而且是不是現寫還是老物件,看看墨迹是否幹透、紙張是否潮潤,都可以判斷。

     郡吏聞言,似乎覺得受到了一點侮辱,立刻抗聲争辯:“先生何以不明好歹!郡丞一片好意安置先生族人,豈有他念? “既如此,不知子敬可有意在麾下效力?我這丹陽太守雖然僅治七縣之地,但假以時日,還可以将你推薦給新任的揚州牧——劉公禮新故,揚州牧之位空缺,想必朝廷很快會任命新的揚州牧的。

    ” 諸葛府君何以短短兩月,将山越懾服得如此徹底?竟能與漢秋毫無犯?是在下見識短淺,實在難以想象。

    ” 南邊泾縣等六縣,原本多年累計,總有兩三萬山越青壯無所事事,如今都幫着府君開礦的開礦,整治泾水的整治泾水,修路的修路,都找到活幹了。

     諸葛瑾緩了良久,終于止住大笑,雲淡風輕擺擺手:“你所言,卻也沒有超過我去年與陛下在蘭台單獨召對的範疇,我去年與陛下的對答,後來有回憶口述,由阿亮幫我記錄下來,子敬不信,讓阿亮取來你看。

    ” “漢室不可複興”,當然是說劉協的那一脈中央的血統不可複興,魯肅曆史上是對孫權說的,他沒考慮到劉備,也屬正常。

     聽完郡吏的話後,魯肅首先是有些不信的,但他也不表露出來,隻是旁敲側擊問:“這十年之内不起租,隻是針對開荒吧?對于曾經耕種過的熟地,或者因為百姓流亡而短暫抛荒的,重新種起來,也能給這麼多年免賦?” “高帝之業”可不能簡簡單單解讀為“改朝換代之業”,而是得更進一步,解釋為“使用為先帝報仇的手段、改朝換代之業”。

     魯肅因為諸葛瑾的見識遠勝于他,如今已經徹底信服了,聞言也不疑有他。

     “府君雅量非常,經世濟民,肅佩服之至。

    但當今亂世,賢士擇主非但重其才,也重其志。

    府君才幹非凡,志向不足,肅不能貿然相托。

     這其實跟諸葛瑾去年在離開許都前,跟劉協講的“義帝、項羽、高祖”的故事,大同小異。

     …… 魯肅聽他如此說,臉色微微一變,但也沒有直接否認,而是自辯道:“漢室是否可以複興,我不得而知,但許都那個傀儡皇帝一脈,肯定是不可能複興了。

    ” 半個月前倒是出過一個案子,還是有幾個山越盜賊下山殺掠,但是官府行牍後,那酋首已經把盜賊頭目首級斬送來了,其餘幾個從犯也都被交出,發到苦役營下礦洞挖銅。

     還能假借如今袁術稱帝之機,趁機剪除許都内部政敵,以太尉楊彪與袁術的姻親為由構陷之—— 不過,其立意高遠、欲圖為百代師法,卻是遠在我之上了!” 所以這兒至少荒了五六年了——當年的大将軍何進,是一直有用丹陽兵的直到他被十常侍殺了,算來已有七年,陶謙停止招募丹陽兵的時間比何進更晚。

     魯肅自忖抓住了一個疑點,就指着面前這塊不錯的田地:“那此田也是中平年間就開始抛荒不成?看此地并無亂樹大石,隻有些荒草,肯定是種過的吧。

    而且靠近溪流,灌溉便利,怎會沒有人要?” 魯肅一摸那個卷軸的紙,就知道肯定不是近幾個月寫的,然後他就展開細看,不由越來越震驚。

     魯肅聽完,心中盤算了一下,揚州北部的山越,在鬧黃巾之時,還比較安分。

    大規模的過不下去,主要是何進、陶謙停止招募丹陽兵後,山越青壯少了一條就業出路,就開始滋擾地方。

     諸葛瑾微微颔首,吩咐在旁邊設了坐榻,這才說道:“子敬兄,久聞你急公好義之名,所以指名要見一見。

    不會怪我事務繁忙,讓你多候了兩日吧?” 魯肅今年已經二十五歲,已經形成了他自己的三觀,他覺得一味靠舊辦法救漢是沒前途的,必須另辟蹊徑。

     無奈辭藻文筆非他所長,隻能用粗鄙之語感歎。

     諸葛瑾的長相雖然略遜,但另有一股正大内斂的氣象,容易讓人覺得深藏不露。

     他前世就覺得,看百家講壇上易中天胡吹亂侃,說什麼“魯肅是漢末第一個提出反漢的頂級謀士”,他就覺得不正常,不能這麼理解。

     但偏偏曹操明面上極為尊敬天子,雖行誅除異己之實,依然能誘導天下士人去許都求官,将來亡漢者,必曹氏也。

    而要拯救天下,抗此篡逆,必須有英雄之志的雄主——諸葛府君,恕我直言,伱不夠有野心,指望孫策都比指望你好。

    ” 真正危險的,是那些如今還貌似謙恭、但卻假借尊君名義,趁機擴張己勢的潛伏奸雄。

    這種人,不僅比袁術那樣的妄行自立之人危險,甚至比董卓傕汜那些奉君而不尊君的人也危險。

     另外,對于不适宜種糧的坡田、山林,可以折價以錢抵糧。

    我們這邊是建議試試種茶,或以竹林産筍、供材,官府會提供茶種并教導種樹技術,每五十畝年繳納僅百錢,也就是一畝兩錢。

    前十年同樣免稅。

    ” 魯肅一番話,饒是諸葛瑾對他早有先入為主的印象,但還是聽得耳目一新。

     “臨淮野人魯肅,拜見諸葛府君。

    蒙府君照顧族人,肅不勝感激。

    ” “諸葛兄弟治世之才,當真匪夷所思,可謂治世之能臣,闆蕩之孤忠。

    隻可惜淡泊寡欲,并無雄心遠略,難為明主。

    孫策縱然其他方面遠不如他,卻勝在有大志……” 諸葛瑾心中一動,出于試探的目的,假意把曆史上孫權的台詞偷了,然後說道:“是麼……我平生志願,便是匡扶漢室,當今天子衰微,我欲徐徐積蓄實力,以待天下有變,思有桓文之功,尊王攘賊。

    不知子敬以為此志可否?” 魯肅看諸葛瑾突然狂笑,一時有些摸不着頭腦,還以為他覺得自己不切實際,太過狂妄。

     而根據魯肅對丹陽地方治理的觀察,諸葛瑾絕對是缺乏那股“狠勁”的,他的動力不足。

    這一點不僅遠不如曹操,甚至都不如孫策、二袁、呂布,充其量隻能跟劉表劉璋那些守成貨色比比。

     魯肅實在有些不能忍,終于忍着氣質問:“府君何故發笑?莫非是覺得我所言過于大逆不道?” 他忍不住追問:“聽你的意思,原先此地已存在多年山越和漢民互相忌憚的問題,現在難道解決了?還是說看在魯家有強弩弓箭的份上,才把我們頂到這來屯墾?” “府君如此遠見卓識,猶能覺得此人為英雄,想必其人才志不凡。

    荊州劉表,益州劉璋,皆不配大志英雄之稱,劉繇又已亡故。

     …… 野心家常有,而項羽不常有。

     魯肅被領到太守府正堂,非常正式地拜見,這也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諸葛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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