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兄弟确認彼此身份後,當然很想立刻叙談一番這兩三年的見聞曲折,再探讨探讨眼前的軍機。
可惜船隊還在彭蠡澤(鄱陽湖)上飄蕩,冬季西北風猛烈,諸葛瑾可不敢讓人搭跳闆接舷。
最終還是示意對方跟他駛往下遊,在湖東就近靠岸。
諸葛亮船上,甘甯原本都掏出撓鈎,和帶鐵錐的跳闆了。
看諸葛瑾這麼謹慎,他也隻好無奈地放回去,暗暗搖頭:
“哼,這要是水戰跳幫,不就是一撓鈎把船拉過來、直接就跳了,還用靠岸?”
又經過半刻鐘的穩健航行,船隊尋了一處适合做錨地的所在。
甘甯第一個跳上岸,還幫忙架好跳闆。
然後諸葛亮幫兩個姐姐一起下船,甘甯則把諸葛均直接抓上岸。
反正十三歲的小孩子身體不重,一把就拎起來了。
另一邊諸葛瑾顯然斯文得多,他今天穿的很鄭重,還是劉協賞賜他的那套錦袍玉帶,唯恐沾染了泥濘,走路很是小心,看上去有些可笑。
好在他作為大哥,本來就是等着弟妹來拜見他,慢吞吞一點也無所謂了。
諸葛亮快步跑過來行禮:“大哥!這幾年你受苦了。
”
諸葛瑾受了他一禮,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連忙否認:
“何苦之有,這兩年反而是我受母、舅照顧比較多,我卻沒什麼能幫到他們的。
最後還讓舅舅自立門戶了,阿亮,你不會怪為兄的決策吧?雖說是他們主動提出的。
”
這些事情,諸葛瑾在家書裡已經寫過了,弟妹們都是知道的,隻是依然覺得有些突兀。
聽大哥為獨自拍闆此事而心虛愧疚,諸葛亮也連忙哽咽寬慰:
“畢竟我們親生父母都已……繼母将來不想打擾他們,也是人之常情。
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路還長呢。
這事怎能怪大哥,要不是大哥為這個家打拼,求官立功,我們如今也不得團聚、救護叔父。
”
諸葛瑾本來還想問問諸葛亮生活經曆,但見此地泥濘,不堪久談,他也就打住了話頭,強行把樓歪回到軍事上。
他看了一眼二弟旁邊那個孔武高峻、有着唏噓胡渣子的個性武将,便提醒道:“阿亮,你還沒介紹呢。
你本事不小啊,我讓你從劉表處脫身,你居然還能帶來援軍?這位是……”
諸葛亮這才意識到自己失禮了,連忙介紹:
“這位是我在樊城新認識的朋友,甘甯甘興霸,巴郡人士。
劉荊州賞罰不明,他在彼處郁郁不得志,願一同前來豫章建功立業、殺賊報國。
”
諸葛瑾聽說是甘甯,眼神一亮,也是完全沒想到的意外之喜。
二弟有點東西啊,居然悶聲不吭把甘甯都拉來了?!他倆的人生軌迹應該沒什麼交集才對。
有那麼一瞬間,諸葛瑾幾乎懷疑,莫非二弟也是穿越者?
幸好他回憶了一下二弟跟他往來的家書,才排除了這種可能性。
諸葛瑾忙問:“甘……兄,不知現居何職?實不相瞞,我自己如今也不過區區校尉,許不了你顯赫高位。
若不嫌棄,咱一起立功報國、圖個封妻蔭子便是。
”
甘甯拱手道:“無妨,在下原先在劉焉、劉表處,也不過曆任郡丞、曲軍侯、軍司馬。
在下素來喜歡跟恩怨分明,賞罰公允之人結交,官職高低又何足道哉。
”
諸葛瑾聞言一愣,本想解釋幾句。
但轉念一想,肯定是二弟這一路上已經說了不少忽悠甘甯的好話,導緻對方以為他是個什麼“明主”。
既然如此,自己還是藏拙少說兩句,免得和二弟的預設宣傳不符。
其他話等此戰過後、回去對好了口供再說。
當下諸葛瑾也就爽朗一笑,對甘甯一拱手:“既如此,我也不多說了,興霸真是坦蕩豪爽。
我也介紹一下,這位是陳到陳叔至,征南将軍麾下,此番領兵兩千,随我來豫章增援叔父。
”
主要将領都互相認識過後,諸葛瑾直奔主題:“我軍比你們早到了差不多一日,所以已經粗略打探過周遭賊軍軍情,還跟雲長派出的哨船斥候接上頭了。
此地乃是彭澤縣西北,往南再走十幾裡,便是縣城。
城中約有賊兵一兩千人——我也是粗略估計的。
周邊百裡之内,唯一有重兵防守的,便是你們今日黎明時經過的、位于上遊的柴桑縣,至少有守軍五千以上。
而根據雲長斥候傳達的軍情,笮融狗賊如今還擁衆五六萬之多,其中曆戰的正規郡兵約有萬餘,還有狂信的佞佛之徒,至少也是萬餘。
其餘則是被裹挾的普通民壯、烏合之衆。
敵軍主力主要分布在三個縣駐守:控扼贛水的郡治南昌縣、控扼修水的海昏縣,以及彭蠡澤上遊湖口的柴桑縣。
南昌為笮融本人駐守,至少有兩萬人。
海昏縣原本不甚重要,但半個多月前,雲長領了第一批援軍抵達西安後,沿修水布防、反擊,已經奪取了修水沿岸兩個小縣。
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