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早,廣陵文武在劉備的帶領下,都親自來長江邊的碼頭為諸葛瑾送行。
他一共帶了兩千丹陽兵,還有陳到的三百騎精銳護衛,分乘大小數十艘戰船啟航。
最大的隻是一條載三百人的流線型快速鬥艦,其餘都是載五十人至百人之間的艨艟,完全走舸一級的小船。
最多隻是帶了幾條通信傳令用的輕快哨船,但也都是放在鬥艦的甲闆上,或者系在大型艨艟的船尾拖着,并不用自力航行。
劉備拉着諸葛瑾的手,反複叮囑他小心,敬酒三巡,這才出發。
劉備站在碼頭上,看着船隊終于消失在上遊的江平面上,内心很是惆怅。
那種已經習慣了三四個月的成竹在胸感,忽然就沒了。
讓劉備一時之間無論做什麼都心虛,總覺得自己不聽聽子瑜的意見就會犯錯。
如果劉備是穿越者、有後世醫學常識的話,那麼他一定會知道,這種症狀名叫強迫症——可惜他并不是穿越者,也就無法自我診斷。
劉備現在就像是一個每次出門後、都要回家重新擰一擰門把手、确認自己鎖沒鎖的心虛者。
劉備身旁,還有兩人陪同,一個是糜竺,
另一個則是這幾天剛剛找借口、從呂布那兒過來、“維護友好關系”的陳登。
陳登至今都還沒敢公然投劉備。
因為他發現呂布那邊情況還比較複雜,要是現在就走,呂布可能會立刻醒悟、跟劉備翻臉。
所以陳登決定在呂布那兒再卧底半年,繼續破壞呂布和曹操、袁術的關系。
他又怕劉備不信任他,所以這次知道諸葛瑾要走了,他找借口過來會晤一下,順便表表忠心。
劉備當然從頭到尾都沒有流露出任何不信任,隻說“元龍向來見事明了,你覺得該卧底多久就卧底多久,自有其道理”。
這讓陳登愈發感動,急于抽空幫劉備出點主意,報答一點知遇之恩。
此刻,糜竺陳登都見劉備怅然若失、六神無主之狀。
糜竺不擅謀略,隻好再舊話重提安慰劉備,但說來說去無非都是想辦法聯姻。
劉備有些煩躁,示意糜竺不用反複說了,他都懂。
而陳登見狀,則在另一側提醒:
“玄德何必杞人憂天?我觀諸葛家,雖從不投效認主,但卻重視漢室。
前番許都觐見,陛下有所任命,他不都接了麼?
既如此,公隻需一心立功,奪回更多被逆賊侵占的揚州郡縣,朝廷自然會論功行賞。
一旦能取代劉繇為揚州牧,屆時豫章太守自然就是公的下屬,又何須私下投獻?
隻要陛下一日沒被國賊挾持,公與子瑜便一起為陛下效忠一日。
一旦陛下被國賊挾持,子瑜自會聽公調遣、勠力同心匡扶漢室、驅除國賊。
”
劉備原本還在患得患失,被陳登這幾句當頭棒喝,頓時覺得強迫症都痊愈了。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我但需一心匡扶漢室、驅除國賊,自然與子瑜志同道合。
若是我努力為國,朝廷卻不封我揚州牧,那定是曹操挾君、閉塞言路所緻——孟德應該還不至于如此。
”
劉備興奮地搓了搓手,拍了拍陳登的後背,另一隻手又拉着糜竺的肩膀,當面低聲說:
“子仲,你做事是勤勉,也仔細。
但要論見識高遠,還是得跟元龍學學!”
糜竺也是心服口服:“在下本不擅長籌劃宏圖。
”
“罷了,不說了,你們各有所長,為元龍今日之語,當浮一大白。
”
劉備大笑着,一手一個拉人回去喝大酒。
……
諸葛瑾從廣陵啟程後,便逆流而上、不惜人力帆槳并用,短短三天内便駛過了當塗。
當塗在後世的蕪湖和馬鞍山之間,也是孫策掌握的最上遊長江港口。
安全通過了這段江面,後續沿江的許乾、祖郎等軍閥,威脅就小得多了。
剩下的七百多裡路,完全可以慢吞吞地開。
與此同時,諸葛瑾派出的信使唐光,也終于再一次趕到了襄陽。
把最新一輪的家書,送到了諸葛亮的手裡。
因為已經見過兩次信使了,諸葛亮輕車熟路,沒再跟對方客套。
直接當面就開箱,把大哥給的東西全部拿出來翻看一遍,堆得到處都是,然後才開始好整以暇地看家書。
而諸葛均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等二哥終于開完箱開始看信,他才猴子稱大王一般爬到大哥的禮物堆上,東拿一樣西拿一樣,好奇地把玩起來。
信有什麼好看的?有二哥看信就夠了,他隻要大哥的新奇禮物。
而諸葛亮在一旁,僅僅稍微讀了幾句,便面露震驚:
“什麼?叔父終于被朝廷實授豫章太守之職了?我諸葛家總算有大義名分了!叔父的苦日子應該熬出頭了!”
“大哥已經是将作監的少匠、還挂了兩千石的平虜校尉?奉朝廷明诏讨伐豫章賊笮融?還從征南将軍處借來了四千精兵?希望我盡快找借口脫身、跟他一起去為叔父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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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20萬字就踢出新書榜了,讓我再混半天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