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論嫁,說是不吉利,我也不知為何。
想必此次他即将去豫章,肯定也會嫌不吉利,暫時不想談這事兒,估計要等豫章回來了。
”
糜竺聽完這些,心情複雜。
一方面他知道劉備不會娶他妹妹為正妻了,畢竟錯過了“劉備妾侍都被呂布扣留”的雪中送炭窗口期,硬塞過去也隻能是個妾,那又何必呢。
同理,糜竺那一億錢的妹妹嫁妝也不會掏了——沒有正妻之位,誰會掏那麼多錢當冤大頭。
不過,聽劉備的意思,他似乎支持糜家籠絡諸葛家,而且強調他依然會承糜家的人情,這樣看來似乎也不錯。
隻是不知道如何搞定諸葛瑾,糜竺還得細想辦法。
……
糜竺和劉備在府衙密議的同時。
諸葛家的這個早晨,同樣過得不太安生,隻能說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吧。
諸葛瑾昨晚回府,第一時間就拜見了繼母和舅舅,為一個多月的分别未能盡孝而告罪。
不過因為疲累,他并沒有跟母舅聊太多事,直接就休息了。
今日一早,用過早膳,他想起該安頓一下家中事務,為後續去豫章跟關羽并肩救叔做準備,所以就吩咐下人準備收拾東西,先把财物賬目理一遍。
宋氏看到兒子的異動,知道兒子是下決心全家搬家,終于決定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宋氏哀怨地詢問:“下個月你去豫章,是打算住很久了?不是平賊息戰就回來?”
諸葛瑾一愣:“笮融雖非名将,但畢竟善于妖言惑衆,部曲衆多,而且他可能還和泾縣(宣城)祖郎有勾結,戰端一起,不好估算時日,當然要料敵從寬。
”
宋氏聞言,神情落寞地再次拿出禮法倫常:“既如此,豈有寡嫂投奔小叔子之理?若是能這般,兩年前咱諸葛家便不用分兩路南下了,又哪裡需要吃這麼些苦?
屆時你自去豫章便是,我與你舅自住在廣陵。
你如此受劉将軍重視,本地官吏必會妥善保護我等。
此前你去許都那一個月,我這裡日常起居也不緻有缺,不必挂念。
”
諸葛瑾這才想起來,繼母為了避嫌,已經吃了兩年的苦了。
他自知理虧,又勉強勸說了幾句,宋氏隻是讓他不必挂念。
諸葛瑾隻好歎息:“父母在,不遠遊,此番不知多久能打完仗,母親不願去,我豈不是不能盡孝……”
而且在諸葛瑾的計劃裡,他此去豫章,也不會說打完笮融就回來,後續肯定還有一些内政上的事情,以及外交上蒙騙袁術的操作,需要他留下親自處理,時間就說不準了。
按照漢朝人的道德觀,如果是為了救叔,非常急切,暫時抛下父母是可以理解的。
一旦渡過危機,你還一個人在外面浪,可就不孝了——當然,除非是家裡還有别的兄弟留下,侍奉繼母。
就好比此前諸葛瑾擔任了這個職責,所以諸葛亮和諸葛均才能跟着叔叔走。
面對僵硬的漢朝孝道,諸葛瑾不得不琢磨:要不把諸葛亮拉回廣陵盡孝,把自己置換出來……
然而,就在他捉摸這個計劃時,宋氏見兒子難辦,終于決心攤牌:
“瑾兒,我這兩年吃了這麼多苦,也想明白了。
如今劉将軍失了徐州大部,琅琊郡估計是拿不回來了,你親生父母早已合葬,入土為安,我也不是非得百年之後湊這個熱鬧、硬要回琅琊埋骨。
既然你能做大事,安身立命,我也就放心了,便自回宋家立戶,将來改嫁由身,你也不用被孝道束縛。
”
諸葛瑾大驚:“母親不可勉強!難道是孩兒志在四方,才讓母親生出此念……那實在是不孝之至了!”
宋氏連忙捂住他的嘴,讓他别多想:“關你什麼事,我畢竟也才二十六。
這次你去許都,我自己想明白了,自願尋人改嫁。
前些年隻擔心你尚未出息,不能頂門立戶,才熬到現在。
如今你前途遠大,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你也不用擔心落下逼繼母改嫁之名,我其實已想過了,可以先讓阿信自立門戶,不再附庸于諸葛家,然後将我接回宋家。
如此,将來就算改嫁,也是接回娘家後聽從弟弟之言,與你無關。
再說也未必真能改嫁。
”
諸葛瑾沒想到自己出遠門一個月,繼母居然想了那麼多長遠問題。
從情感和理性方面來說,他當然是不會去阻撓的。
諸葛瑾是現代人,三觀比較人道,也覺得讓一個少婦終生守寡挺殘酷的,何況漢朝本來就沒有這樣的要求。
但不管怎麼說,宋氏養育了他和弟妹七八年,他肯定心存感恩。
按照漢朝的孝道,如果宋家已經沒了人口,宋氏直接以諸葛家寡婦的身份改嫁,那麼還會對諸葛瑾的名聲有一定影響,會有外人嚼舌頭“是不是這小子容不下繼母”。
但好在還有舅舅宋信在,隻要讓宋家重新自立門戶,先把寡婦接回娘家,就跟諸葛家完全無礙了。
當然,以後無論宋氏嫁得好壞,那也跟諸葛家沒有關系了,裙帶好處或壞處,都會由宋信承擔。
諸葛家也不屑于靠這些潛在的裙帶關系,來獲得好處或人脈。
在這個問題上,諸葛瑾還是非常剛正不阿的。
他或許可以不在乎他自己将來的曆史形象,但他必須維護二弟諸葛亮的完美形象。
以諸葛家的實力,不需要靠任何關系,完全靠實力就能崛起。
所以為了避免落人口實,諸葛瑾覺得舅舅自立門戶這事兒,還是應該擺個酒,請一些廣陵有頭臉的人物做個見證。
諸葛瑾還得把劉備糜竺送給他的金錢田莊奴仆、還有天子賞賜的财寶,分一些給宋家,作為宋信自立的啟動資金。
這樣外人也會誇贊諸葛瑾仁孝,給回娘家的繼母都能分那麼多家财、以報答養育之恩。
從這個角度來說,趁現在把這事兒辦了,貌似也不錯。
因為現在的諸葛瑾還不是非常有錢,哪怕把全部家産都送給宋家,他轉眼又能快速撈到好幾倍于此的财富,等于是隻出了兩個月工資就把這事兒了斷了。
如果再過幾年,宋家才來鬧這一出,說不定屆時諸葛家已經累财萬金,到時候哪怕拿出好幾百金,外人也會說“他不過隻拿出了家産的百分之幾分給養母”,聽起來名聲就不好了。
“既然母親已有決心,孩兒自當順從。
外頭的事情,孩兒和舅舅會操辦的。
”諸葛瑾起身一拜,算是了卻一樁牽挂。
……
因為家中突生變故,諸葛瑾不得不微調了一下近期的日程節奏。
糜竺那邊,原本跟劉備商議好之後,就想上門探探口風。
但得知子瑜先生行蹤不定,似乎在忙活大事,他也隻好先回去等消息。
另一邊,陳群等人近日查詢了相關古籍,把以工代赈的管理方法捋清理順,又實地考察了一些廣陵郡民生方面的問題。
陳群便帶着搜集來的資料、想到諸葛瑾府上求教具體如何規劃項目,結果也一并吃了閉門羹。
好在諸葛瑾玩消失也沒玩太久。
僅僅兩天之後,就在衆人焦慮狐疑之時,諸葛府上終于放出消息:
子瑜先生已在廣陵城内,另行緊急置辦了一所體面宅院,贈與其舅宋信。
明日便要設宴,慶祝宋家喬遷和自立門戶之喜。
廣陵城中體面文武,都收到了諸葛瑾的請柬。
肯捧場給面子的,歡迎來赴宴,一并做個見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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