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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後,我會跟二哥說,你是被俘之後,甯死不屈,故意洩露僞報給敵軍、引誘敵軍進入我伏擊圈,才被敵将惱羞成怒殺死。
這樣你婆娘孩子還能拿點錢糧撫恤。
”
張飛歎息着說完,覺得自己也算仁至義盡了,把人頭往地上一擲,又從馬背上拿過一個皮囊,撒了些酒祭奠,
最後把沒灑完的酒,噸噸噸一口悶了。
至于光榮戰死的範疆、張達二人,張飛肯定要把屍身運回城,好好安葬。
他們是英勇力戰而亡,不比士仁這厮最後關頭熬刑不過變節了。
處理完這一切,張飛才一招手,示意部隊回城。
“唉,此戰雖勝,卻也是慘勝,我麾下折了範疆張達,二哥麾下折了士仁,回去可怎麼交代。
”
張飛一路走,内心一路郁悶。
以少勝多殺對面一個雷薄、殲敵騎兵一千多人,在他心中還抵不上三個多年老部曲的陣亡。
……
諸葛瑾和糜竺安全逃回城内後,情緒也是頗為忐忑,可惜他們作為純文官,無力上陣,也隻能幹等确保城池不失。
城外的動靜漸漸平息時,天色已經全黑了。
打掃戰場收編俘虜,起碼又忙活了一個多時辰。
張飛這家夥還不習慣先派人報平安,大軍回城已是戌時過半。
糜竺在城門口等得望眼欲穿,确認二弟糜芳無恙後,才埋怨道:“以後這些厮殺之事,派部曲領兵便是,我等知甚的兵。
”
另一邊,諸葛瑾雙手背在身後,靜靜觀察着張飛。
張飛見他上下打量,連忙過來報平安:
“先生放心!俺經曆的兇險厮殺多了去了,不會有事的。
倒是先生家眷,剛才入城時不曾受到驚擾吧。
”
諸葛瑾微微點頭:“此番安全抵達海西,全靠益德掩護。
”
張飛卻神色一黯,訴說了範疆張達士仁的死訊。
諸葛瑾差點流露出不該有的表情,好在他受過專業的情緒管理訓練,一瞬間就控制住了。
範疆張達士仁,如今都算是“忠義之士”,可不能嘲笑。
兩人又閑聊幾句,一旁糜竺說,大家厮殺奔波一日,疲餓至極,且回縣衙歇息,一行人欣然跟随。
今日之戰袁軍死了一些戰馬,加上瘸腿不能再用的,一共近兩百匹。
還有八百匹完好繳獲,可以繼續軍用。
為了節約糧食和其他耐儲存的食物,這幾天就全軍吃馬肉過活了。
每匹馬能殺出三百來斤肉,再算上下水内髒,夠海西駐軍吃個把月了。
此地位于淮河入海口,後世屬于鹽城市,聽地名就知道是個超級産鹽區,暫時吃不掉的馬肉還能腌漬保存。
未來号稱天下巨富的兩淮鹽商,賣的鹽都是這兒出産的。
隻不過漢朝時技術還比較落後,隻會煮鹽不會曬鹽,所以能耗比較高,生産效率低。
……
閑言休絮,張飛和諸葛瑾回到縣衙,各自啃了幾塊水煮馬腩、稍稍緩解了饑餓後。
張飛就問起下一步的打算:
“先生,後續咱還有機會幫大哥二哥分攤殺敵之勞麼?難道就幹等着他們跟紀靈、劉勳分出勝負?”
諸葛瑾安慰道:“好好守住海西就是功勞。
何況我們此來還要籌措軍糧,你剛厮殺了一場,便忘了任務不成?
如今淮陰餘糧最多吃二十天,等打完決戰、再反追到廣陵縣,可能就剩十天了。
憑這點糧食何談反攻?劉勳殘部屆時萬一能死守耗到我們糧盡,一切就都完了。
”
“我豈能忘,隻是剛剛激戰一番,有些熱血上湧。
”
張飛這才從厮殺腦拐過彎來,尴尬地撓了撓胡子,随後就不再糾纏諸葛瑾,轉而去陪笑讨好糜竺,
“子仲!後續就全看你了!俺也知道你已出錢頗多,但眼下唯有厚顔請你再采買些軍需……”
張飛也很清楚,後勤錢糧方面的玩意兒,不是智謀之士能搞定的,還得抱大富豪的大腿。
糜竺被搞得很不好意思,連忙申明:
“錢财不過身外之物,竺自會竭盡全力。
我已盤算過了,如今呂布、袁術是敵人,沒法就近買糧。
本地去年被笮融禍害,富戶積蓄劫掠一空,也沒餘糧。
南邊孫策正與許貢相持,餘糧也肯定被征為軍需了。
所以十數日之内就想買到軍糧,還得轉運送到,就唯有動用我家的海船,沿岸北上,去青州找孔北海了。
”
張飛聞言,心情大定:“不愧是子仲,原來早就有安排,連這麼冷僻的門路都想得到,那我就放心了。
”
“那是自然,我們糜家經營二十年,别的不敢說,周遭各州哪裡能買到糧食,我還是門清的。
”
糜竺摸了摸胡須,難得有幾分得意之色,這畢竟是術業有專攻了。
然而,還沒等他得意完,一旁的糜芳突然有些失驚。
他最近一直駐守在海西縣,還兼顧老家朐縣的防務,消息也就比淮陰圍城中的張飛、糜竺等人靈通得多。
聽大哥說打算問孔融買糧,糜芳頓時覺得意識到大哥有所不知,連忙提醒道:
“大哥,找孔北海買糧怕是不成了——就在主公跟袁軍相持期間,北海郡被袁譚攻破了,如今孔融怕是已經遠遁去許昌求官了。
袁譚剛剛跟孔北海相持厮殺數月,當地必然也缺糧呐。
”
張飛、糜竺聞言無不大驚,張飛更是急得抓耳撓腮:“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