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上次送昏迷的她回寝殿,才發覺她是那般輕盈,似乎沒有體重一般,加上映眼那泛白楚楚可憐的樣子,心中保護欲拉滿,回到府内晚上就做了噩夢,隻是這個噩夢是她疼的留了兩滴淚,無意識地嘟囔着救命,那一刻他睜眼,再一回想初見,甚覺驚豔,遂又憐惜。
懷中的羽毛簪沒有送出,他有些後悔,後悔那日拒絕燕玉宇的賜婚。
若是那日自己堅定些,應該不會這般見外,她也不會多受那些苦,如今送個東西,都不合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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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福隊伍行進中。
正過一地街口處,人群熙熙攘攘。
蓉兒掀開簾子,看着周圍熱鬧的街道,還有專門來看公主出行的百姓,有些興奮,嘴裡呢喃道,“可惜不能帶您下街去遊玩,殿下還沒有感受過吧。
”
燕元嘉手中棋子落地,朝着蓉兒的方向望去,卻是看到馬背上面無表情的趙拓。
她回過視線,淡淡道,“你忘了,本宮何時沒有去過集市?”
蓉兒放下簾布,跑到燕元嘉面前給她捏肩,“那不一樣的殿下,以往您可都是跟着甯宜公主,并沒有什麼自由,況且就是您自在,那也不是臨州啊!”
他們正是路過臨州。
上輩子學習曆史的時候,燕元嘉從未聽說過臨州,連帶着一段曆史,都是模糊的。
大齊這般繁榮,留下的東西怎麼就那麼少呢?
“臨州文化,确實是我不了解的。
”她感慨道,就比如臨州進獻的曲目,大膽張揚,又自信優美,她是學舞蹈的,也十分佩服。
權二已經落子,開口道,“都是一樣的,到了青州,殿下還愁沒能有時間逛一逛嗎?”
她是要去尋甯宜的,怎麼都不是隻有祈福的。
燕元嘉實在是覺得自己技不如人,想了片刻也沒有找到突破口,随意道,“你說得也是。
”
她又繼續道,“想不到權二你還挺聰慧的。
”
聽到贊賞,權二讨好道,“是殿下指導得好。
”
“胡說,”燕元嘉笑道,“我們才認識多久,哪是本宮教導的。
”
“其實是奴才自幼跟叔伯們學的,叔父喜好下棋,也就隻有這一個愛好,耳濡目染,也就知道了些,不過是熟練罷了,您要是費些時日,自然是比奴才強。
”
“不是您一直赢嗎?”蓉兒不解。
燕元嘉笑而不答,“這幾盤棋本宮下的,很有趣。
”
若是沒有意思,也就不會繼續了。
說權二聰慧,也就在這,整盤棋的節奏都是他在把握,而且适度放收,難易相間她很佩服。
“殿下開心就好。
”
儀仗隊經過臨州城區最繁華的主道鬧市街,人群擁擠,商販絡繹不絕,也實在熱鬧。
燕元嘉先開簾子,探出頭破天荒一句,“世子可要同本宮對弈一局?”
趙拓顯然沒有料到她會叫自己,一個勒馬,差點摔倒,踉跄中風度失了大半。
還沒等他應聲,就看到她人已經松開簾子,絲毫不在意他的回答。
外面雖熱鬧,但被百姓盯着議論,屬實不爽。
燕元嘉料到他不會進她的轎子,當然她也隻是故意戲耍。
“殿下真想同趙世子對弈?”蓉兒驚訝。
“沒。
”燕元嘉執子落棋,淡淡道,“隻想讓他知道,本宮正在下棋,且心情極好。
”
趙拓原本就黑的臉,更加臭了。
突然,轎子停住了。
一個晃蕩,幸好蓉兒扶緊了她。
“奴才去看看。
”
權二出去,就看到前方混亂,還有人跪在地上打滾,身上穿得破爛,攔住了公主祈福隊伍後,随後趕緊跟着磕頭,那婦人身邊,還跟着一子一女,兩個小的雖是穿得幹淨,但身上卻都是補丁。
蓉兒探頭詢問,權二搖頭示意自己暫不清楚,也在了解。
“求求救世公主看看我孩兒,”婦人一個勁地磕頭,“民婦已無米下鍋,可否請殿下給孩子一個生的機會,”她說着使勁地往左邊按了一下女孩的肩膀,但那女孩隻是哭的抖擻,卻一句配合的話都沒有說。
“快說話啊你個死丫頭!”婦人一個巴掌拍了過來,女孩漲得臉通紅。
也許是臨州太過繁華,這幫人生的膽子也極大,竟然都忘了這可是公主祈福隊伍。
燕元嘉聽着外面的聲音,其實内心也實在好奇,但她不能出去,出去就要表态了。
這種情況,她不一定有把握處理得合聖上心意,萬一有诟病,還會影響自己的後半生。
虧得這婦人鬧事,是在自己的車轎前,若是攔的是甯宜…
估計入獄都是輕的。
她的脾氣,能将人給打的半死。
但雖不是甯宜,外面可是有錦衣玉食的聖都纨绔趙拓的,行進隊伍被攔,他早就不耐煩了,面上情緒壓到最低,烏雲密布,甚是吓人。
雖是喊着公主救命,但見到趙拓騎馬靠近,婦人立刻換了方向。
跟随祈福隊伍的使臣張方正看了一眼馬背上的趙拓,隻見他并未下馬,也沒有任何要表态的意思,于是趕緊小跑向前,擋在了這母子三人的前面。
“夫人請起,這是遇到了何事?”
張方正将人扶了起來。
“哎呀,官爺,我那夫君從軍多年未歸,該是已經入了聖都,新娶妻成家。
這些年我帶着二小兒艱難讨生活,多次吃不上飯,又遇悍匪,實在是走投無路…聽聞我大齊公主慈善,這才沒有法子出此下策,想着我家丫頭力氣大,又心細,不知能否跟着公主身邊當個奴才使。
”
張方正一時語塞,她倒是真敢想。
公主一個個都是金枝玉葉,伺候的宮女哪一個不是出身清白世家,周正端莊,被調教得知禮知心的,怎麼會是随便一個山野人家之女就能夠近身的。
“夫人可親眼所見?”張方正知道臨州之長,是個懂事的,怎麼會任由悍匪猖狂至此,讓人走投無路來告狀呢,所以避重就輕道,“朝廷每年都有撥款救助無力窮苦之人,夫人可将情況寫于紙張之上,送至官府,您就隻管放心了去,雖不是富裕,但溫飽足矣,朝廷銀兩是會發放至這孩子成年之時的……”
作者有話要說:從慶功宴舞曲起,她算是載在臨州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