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幫手,但當務之急,果然還是給這個不會照顧自己的弟弟收拾一番。
曾經有“黑足貓”美稱的伊佐那,如今的形象已經糟糕到路人紛紛掩鼻躲避的程度。
我帶着他去快捷酒店開了一間房,将髒兮兮的流浪貓推進盥洗室。
“把自己洗幹淨,刮幹淨胡子之前不準出來。
”
趁着伊佐那洗澡的功夫,我又請附近商店送來一套相應尺碼的衣服。
等他頂着濕漉漉的頭發出來,穿着剛送來的新衣服,整個人都煥然一新。
“真是的,不要頂着滴水的頭發亂跑啊。
”我嘆着氣把他按在凳子上,用吹風機給他吹頭發。
水潤的頭發在指間打結,已經到了護發素都無法挽救的地步,昭示着身體主人營養不.良的糟糕情況。
我咽下責問,決定将理發時間推遲,待會兒先帶伊佐那去吃飯。
感受着頭上力道緩柔的按摩,伊佐那松開無意識攥緊的拳頭,移開陷入掌心血肉的指甲,緩慢地合上眼。
好溫暖……
和真一郎不一樣的溫暖……
5.
吃完飯,我帶伊佐那去理發。
性情乖戾的少年乖乖坐在椅子上,任我和理發師上下比劃,給剪他了個利落帥氣的短發。
立鏡裏,白發少年風華正茂,他的表情卻浪費了那份天生美貌。
對人間毫無留戀的漠然。
我嘆氣:“伊佐那,我去上課的時候,能照顧好自己嗎?”
伊佐那默默看鏡中站在他身後的我,不說話。
我走哪,他跟哪。
我進盥洗室,他就在門外角落貓起來,活似擔憂鏟屎官掉廁所的的貓。
我無法,隻能出門也帶着他,上課也帶着他。
再次在校園見到弟弟君,學姐的态度從喜聞樂見轉為擔憂。
“生死無常,富貴在天。
你不該這樣苛求自己。
——他的弟弟妹妹不是你的責任。
”她勸我。
我苦笑:“我沒法放着他們不管。
”
如果我不找過去,伊佐那真的有可能把自己困死在那個小小的角落。
但學姐是東京本地地頭蛇,顯然比我更清楚“黑龍初代總長”和他的兄弟,隻能無奈地搖頭。
黑川伊佐那,“黑龍”八代目,将東京最強不良團體帶上邪路的人。
他可并不是什麽無害小貓。
——“黑足貓”可是貓科中捕獵效率最高的殺戮機器。
“你知道佐野的弟弟們都是不.良頭目嗎?”學姐問我。
我點頭:“知道。
”
“雖然真一郎也是不.良頭目,但我要承認,他和別人不一樣,而且他過去把你保護的很好。
問題是現在他不在了,你想接手他的弟弟們——但你做好接受真正不.良帶來的負面影響的準備了嗎?”
我遲疑地點頭:“雖然不喜歡不良,但我沒法坐視真一郎的弟弟妹妹們走入絕境,與其以後後悔,不如現在就出手管教。
”
看到學姐擔憂的表情,我笑着安慰她:“別擔心,真一郎的弟弟們都很懂禮貌,也很尊敬我,而且真一郎生前還曾經拜托他們照顧我,不會有事的。
”
學姐看着我,半晌,無奈點頭。
“真是的,輸給你了。
一定要注意安全,千萬別小看那群小鬼啊。
”
雖然不贊同學姐的想法,但我還是對伊佐那投注了更多關心。
當然,說法相較于在學姐面前有所修飾。
“伊佐那,真一郎是個一諾千金的男人,他從來言出即行,說出的話沒落空過。
”
幾乎不理會外界變化的少年揚起臉,看着我,專注聽我說話。
我說:“真一郎死了,但我想,他的誓言依然有效。
”
真一郎座下狂信徒伊佐那不假思索點頭贊同:“沒錯。
”
“但他的誓言需要有人繼承完成。
”我一字一頓問他:“所以,伊佐那,要繼承真一郎的誓言嗎?”
伊佐那怔住。
“繼承……真一郎……我真的可以嗎?”
他語氣中有着不易察覺的惶恐。
和真一郎沒有血緣關系,那是少年這輩子最大的痛苦。
我雙手按着伊佐那單薄的肩膀,堅定地說:“真一郎死後,他未竟的責任、事業和諾言,都需要下一個人來承擔。
伊佐那,你現在是長子。
我隻問你一次,你願意接過這份責任嗎?”
代替真一郎,讓他的精神在自己身上延續,隻要自己活着,他就始終“活着”……
伊佐那擡手扶額良久,終于發出似哭似笑的聲音:“……我願意。
”
第二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