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忙,總能看到顧客進出。
也是經常在摩托店進出,我才知道所謂“黑龍統領東京”這句話的分量有多重。
即使真一郎已經退出不.良界,但摩托車店每天仍然有絡繹不絕的拜訪者,那些高挑強壯的青年紋身、染發、抽煙、奇裝異服,但凡不是好人幹的事他們一樣都不缺,看起來一個比一個兇。
但還好,這些亂神在真一郎面前都很乖順,所有人都表現得規規矩矩。
見到我也是笑臉相迎。
後來偶爾走在東京街頭,也會有人鞠躬。
我隻是一開始有點新奇感,後來見得多了,加上路人的注目禮,感覺恥度爆表,恨不得躲着這種人走。
隻是可惜了這家店,因為總有暴走族出入,間接婉拒了形形色色的平凡客人。
即使在這種環境下長大,萬次郎弟弟和艾瑪妹妹也都被真一郎保護的很好。
即使是傲嬌的萬次郎,雖然總是嘴上不饒打不過自己的長兄,但實際真的上,他非常崇拜父親一樣的兄長。
隻能說,不愧是真一郎!
6.
離經叛道的摩托車店也吸引來了附近的滿懷憧憬的小孩。
“真一郎帶孩子真的很有一手啊。
”我支着下巴,坐在男朋友對面感慨。
周圍都是閃閃發亮的新摩托,額頭至右眼帶着一塊紅色燒傷的男孩崇拜的坐在工具箱旁看着滿頭大汗的青年。
這是最近經常來的孩子,乾青宗。
他幾乎不去學校,在這裏一坐就是一下午,盯着真一郎和他的摩托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每周給萬次郎和艾瑪補習功課成了習慣,看到逃學小孩我就忍不住關心他的成績,真一郎卻制止了準備上前勸學的我。
“青宗不想離開的話,就讓他呆在這裏吧。
他也沒別的地方可去了。
”
我的心髒顫動:“不能回家嗎?”
真一郎苦笑了一下:“因為一場火災,乾的姐姐死了,他變成了這樣。
他們姐弟算是被父母事實遺棄了。
但他這種又沒法進孤兒院,隻能湊合着過下去。
我也沒法幫上忙,隻能給他提供一個可以停留的地方。
”
“那他未來會怎麽樣?”
真一郎沒有回答,而是摸摸我的腦袋:“街頭的孩子像野草,總會有辦法活下去的。
”
騙人。
真一郎不說我也知道,乾青宗能走的隻有一條路。
不.良預備役。
沒有成年人庇護的孩子,如果再不和同齡人抱團,會很快消失在這個美麗而殘酷的世界,像泡沫一樣無影無蹤。
這個世界能傷害孩子的存在太多太多。
失去成人庇護的孩子,隻會面臨來自世界的加倍惡意。
我這才再次審視不.良這個團體究竟意味着什麽。
它是一種叛逆,一種宣洩,也是一種無力的嘶吼。
它是家庭不負責任地将未成年推向社會後誕生的怪物。
這個令人頭痛的小怪獸發洩着無處揮灑的青春精力,也在向這個世界宣告自己的報複和痛苦。
在傷害別人的時候,他們也已經傷痕累累。
真實的不.良一點也不酷,反而滿是苦澀、淚水和鮮血。
不知道真一郎因為什麽加入的不.良?
看着他沒有光彩的黑色瞳孔,我體貼的沒有多問,隻是送了他一套修理工具作為安慰禮物。
拆開禮物後捧着修理箱,真一郎開心的幾乎快哭出來,下一秒,他丢下箱子抱住我,用力将我按進懷裏,頭埋在發間,聲線顫抖着說:“可以……為我留下來嗎……隻要想到你畢業後會離開東京,離開日本,我就要瘋了……”
我摸着他的頭發,沒有回答。
真一郎是對諾言極其認真的人,當初表白都等了那麽久,剛才能問出這句話,絕對已經在他心裏轉了很久。
但這卻不是個可以輕易許諾的問題。
我在心裏問自己:你願意為這個異國他鄉,甚至是不同時空的男人留下嗎?
我承認,我遲疑了。
等真一郎情緒平靜,他主動放開我,低頭道歉:“抱歉,對你說了奇怪的話……”
我雙手捧起戀人的臉。
俊秀的面龐上,漆黑的眼睛荒蕪黯淡,讓我的心情不自禁抽痛起來。
“真一郎,”我用額頭抵着他的額頭,“對不起……”我沒法立刻做出決定。
不容我把道歉的話說完,他立刻兇狠地吻了上來,将到唇邊的話悉數吞下。
鋪天蓋地而來的吻熱烈又絕望,唇齒相依間,真一郎的感情毫無保留的傾瀉進吻中。
我被動承受着一切,心中不知為何又酸又苦,不由自主落下淚來。
啃噬着戀人的嘴唇好一會兒,真一郎才意識到口中苦澀的液體是什麽,他慢慢停下動作,看到睜大眼睛落淚的我。
“對不起。
”他喃喃地說。
我反而重新抱了上去,磨蹭着他的鬓角,低聲道歉:“別道歉,真一郎,這次是我的問題。
”
真一郎肩負着佐藤家的人生,早早就規劃好了一切,決意肩負起長輩和弟弟妹妹的人生,我才是那個意外闖入破壞了所有和平的人。
既不肯給他留下的承諾,又舍不得這份純真熱烈的感情,吊着真一郎不放,把兩難的選擇交給他,這樣的我真是糟糕透頂。
真一郎撫摸着我的臉,眷戀地吻過我的眉眼:“不是你的錯,是我太急了。
”
是他又犯了過去的錯誤,過早過快向戀人表明心意,以至于幾乎再次把人吓跑。
7.
我以為那次之後,真一郎會生我的氣,或者幹脆提分手。
但我小看了我喜歡的男人。
真一郎的反應真的非常與衆不同。
他似乎下了某種決心,居然開始加倍黏我。
熱情的戀人隻要有空就來找我,緊随我左右,用無光漆黑的眼神逼退每一個試圖接近我的男人,緻力于向所有人宣告他的身份,那股黏糊勁兒連見多識廣的學姐都受不了。
學姐問我:“你幹什麽事刺激到他了?正常熱戀情侶也沒有這麽難舍難分。
他那副樣子,簡直恨不得把你吞進肚子裏。
”
我沒在意學姐瘆人的形容:“是關于畢業後去向的問題。
”
“他想讓你做家庭主婦?”學姐瞪着眼睛兇巴巴地說,“絕對不可以!”
“那倒不是,是回國還是留下的問題。
”我苦惱地說,“雖然離博士畢業還有六七年,但我現在确實該考慮畢業後究竟是歸國還是留下了。
”
這個問題學姐也幫不了我,隻能我才能做出決定。
天平的兩端,一端是原本時空的父母,一端是這個時空的戀人。
原本真一郎這一端高高翹起,但随着我越來越多的參與進他的生活,天平正逐漸向他偏移。
這是圈套嗎?
不,真一郎為挽留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陽謀。
我隻是,無力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