恥,福路與他皆不如蘇昭雪。
瞧瞧她多會拍馬屁,既不得罪同為女子的曲大家,也不敗壞公子的名聲,隻提慷慨解囊,不說要還是不要,隻把罪名往紅葉山莊頭上推!
福泉甘拜下風。
婁樾低頭哂笑,忽覺自己撿到了寶,小姑娘挺會罵人不帶髒字。
一席話驚起千層浪!
蘇昭雪未現身包廂外,隻在門口閃現了一會兒,衆人未瞧見她的模樣,但她玲珑的身段,出谷黃鹂般的嗓音已然聽得人心癢癢。
好個口氣狂妄的女子!
“賢王世子身邊跟着的貌美丫鬟是誰?你看見了嗎?”
“在下比劉兄來得晚,并未瞧見。
”
“我看見了!這丫頭貌美得很,嘿,奇了怪了,淮州城内何時出現這麼一位美若天仙的姑娘?”
衆人七嘴八舌鬧哄哄之際,柳管家重新登台緻歉,“打擾婁公子雅興,是山莊待客不周,姑娘說的是,姑娘花容月貌有如月宮仙子,凡人不敢比肩……”
一席話後,曲大家重新競價,最後被一位劉姓布商拍下。
蘇昭雪悄悄松了口氣,頭一次狐假虎威在人前耍威風,差點下不來台。
婁樾見不得她又當縮頭鹌鹑,毫不吝啬地誇她,“你怕什麼,此次做得很好。
”
蘇昭雪難為情地捂着心口,“公子,昭雪不是怕,就覺得難為情,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倘若有姑娘——”
“不會。
”婁樾截斷她的妄自菲薄,笃定道:“淮州城中女子論美貌,你當得第一。
”
其實,真要較真,京都那些名門貴女們也比不上她,不過婁樾卻不能說與她聽。
婁樾一副就事論事的态度讓蘇昭雪漸漸放下了尴尬,公子說她當得第一,她信,卻不能驕矜自滿。
出了淮州城呢?
天下女郎何其多,豆蔻年華少女一茬又一茶,光比美貌,永遠比不過。
接下來未再出幺蛾子,共計十件拍品,婁樾拍下三樣,一本前朝傳下來的地理志,一本琴譜,還有一副三百年前文人留下來的墨寶。
當真坐實了外界傳言,賢王世子風流不羁,愛才惜才。
結束之際,柳管家再次出現在天字一号房,笑着邀請婁樾去主院做客,聲稱莊主腿腳不便,隻能卧床靜躺,勞煩貴客跑一趟。
婁樾示意福泉抱着東西與蘇昭雪先行出莊等候。
蘇昭雪想要跟随,被福泉眼神制止,她便乖乖聽話。
待出了莊子,回到馬車上,蘇昭雪才開口問福泉,為何不讓她跟着公子。
福泉知道她擔心公子安危,心裡對她僅存的一絲偏見也沒了。
“公子不會有事,你跟着反而礙事。
”
福泉不願透露太多,蘇昭雪有眼力見,她跟着會成為累贅,遂不再追問。
半柱香後,婁樾從莊子裡走出來,身旁依然跟着柳管家,後者滔滔不絕說些什麼,殷勤至極。
三人原路返回。
大周國力昌盛,四海升平,淮州城地處南北要道,繁華富庶,城門一般延遲至戌時末關閉。
官道平整,沿路有不少農戶人家,星星燈火籠罩四野,夏蟲蟾蜍聲聲不絕,也不算太過冷清。
車身晃悠,晃得蘇昭雪昏昏欲睡,她昨夜本就未睡踏實,今日又裡外奔波一天,這會兒上下眼皮打架。
好想無所顧忌躺下睡覺。
婁樾就着車廂内明亮的燈火翻閱地理志,眼角餘光掃到打瞌睡的蘇昭雪。
她耷拉着腦袋,狐狸眼盯着一處發愣,眼珠子沒了神采,完全沒了白日裡的小心翼翼與算計。
唇瓣上的口脂脫落了,許是沒注意蹭到了嘴角,看着又傻又蠢。
婁樾笑道:“你不必強撐,乏了就小憩片刻,到了叫你。
”
蘇昭雪打了個寒顫,忙直起腰背,狡辯道:“公子,我不困。
”
她可不敢睡,她怕自己睡着了,被公子扔在半路,雖說公子應該不會翻臉無情,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婁樾見她心懷戒備,未再多言,不再搭理她,兀自翻書。
本以為能一路順遂回城,不料半道車轱辘磕到路邊凸起來的石塊,車身差點閃架,幸虧福泉禦馬高超,安穩拉回平地。
蘇昭雪沒坐穩,猛地往前栽,婁樾眼疾手快拽住了她的左臂,阻止了一場災難。
否則她的額頭要被尖銳的茶幾角磕破!屆時就會破相了。
蘇昭雪後怕地重新坐好,還未緩過神來,眼前又一花,她的後腦勺被人一把握住,身子□□,被婁樾按壓在茶幾下。
嗖地一聲,一隻隻利箭劃破夜空、疾風驟雨般射穿了車頂,狠狠紮入原本蘇昭雪坐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