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
前去林家打探的侍衛很快回來,禀報說林家确實在秘密發喪。
他拿銀子買通了一個下人,才詢問出是林家二房的少爺和少夫人昨夜在房中雙雙自缢身亡。
這位少爺本就是庶出還是個痨病鬼,大約是受不了病痛的折磨才選擇輕生的。
林家嫌晦氣又覺得死法不光彩,竟然連葬禮都不給操辦,草草的燒了點紙錢當作祭奠,就換了壽衣裝了棺材,也不在家中停棺,即刻就要送去下葬。
侍衛回話的時候眼眶都是紅的,聲音也悶悶的,強壓着憤怒說道:“林家也太不是個玩意兒了,怎麽說也是林家的子嗣,庶出的孩子就不是一條人命嗎?他們竟然不肯舉辦任何的喪儀祭奠不說,連下葬的棺材都是糊弄人的。
屬下躲在暗處偷看了一眼,那棺材的木頭劣質的很,一看就是鋪子裏最便宜的棺材,咱們葉家就算是給體面些的下人發喪用的棺材都比那個強。
林家一下子死了兩個,家中無論是主子還是下人,都不見一點憂傷,甚至大家還都松了口氣,一副終于送走了瘟神的感覺。
”
葉靖琛點頭說知道了,他眼瞧着辦事的侍衛激動不已,就問道:“你沒事吧,怎麽這個反應?”
原來該侍衛便是昨晚見過易靈還接了信的那個,此刻聽到主子問話,他無比愧疚的說道:“都是屬下不好,若是昨晚将人留下,說不定就不會出現這個悲劇,小侯爺,是不是屬下的疏忽害死了他們夫妻?”
他是個很年輕的小夥子,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剛當差不久。
大約是第一次經歷這種生死攸關之事,一時間難以過去心裏那道坎兒,總覺得易靈的死自己要負上點責任。
“不管你的事,她在信上把前因後果都寫明白了。
昨晚易靈來咱們葉府的時候,她的丈夫已經背着她自缢身亡了,她也是存了一同赴死的心,隻等着來葉家把信交給我,就去陪她的丈夫。
她心存死志,你就算昨晚把人留下了,她還是會找機會自盡的。
一個鐵了心要自殺的人,任何人也救不了。
所以不必自責,你幫她傳了信,為她完成了最後的使命,她泉下有知隻會感謝你。
好了,不要多想了,你昨晚值夜班今早又去幫我辦事,想必累壞了,趕緊回去休息。
”
葉靖琛勸導着侍衛,這個年輕人他有印象,是他千挑萬選後一手提拔上來的,對此人自是給予了厚望,他不能讓易靈的死影響到這名侍衛的前途。
侍衛十分的崇拜葉靖琛,對自家小侯爺的話全都信,聽了葉靖琛的安撫,心情果然平靜了許多,行過禮後便離開了。
這邊沈妙合正在為剛剛侍衛的回複氣憤不已,一張俏麗的小臉難得的布滿殺氣和憤慨,低聲咒罵道:“林家還是不是人啊,好歹是林家的兒子和兒媳,人死為大,他們居然如此的羞辱逝者,就不怕遭報應嗎?”
“怎麽不怕,易靈夫婦的離世,就是他們報應的開始。
”葉靖琛冷笑道。
“靖琛,就這樣讓易靈夫婦的身後事草草了事,我心裏真的很難過,要不我們幫他們幫葬禮吧。
”沈妙合顧不得忌諱,忍不住提議道。
雖然和易靈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她是打心眼裏喜歡這個身世坎坷、命運悲苦的女子。
她同情她的遭遇,也欣賞她在受了這麽多的苦後仍能保持一顆善良的心。
易靈看似軟弱好欺,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從不糊塗且充滿驚人的勇氣和決絕,最後更是不惜搭上自己年輕的生命,來換取為父母沉冤報仇的機會,更是給了他們所有人扳倒四皇子的機會。
可以說他們若是有成功的那天,一半的功勞都屬于易靈。
是易靈用自己的命,換回他們生還的可能。
然而如此可歌可泣可悲可頌的女子,身後事居然如此敷衍着草草了事,甚至還不如大戶人家的體面仆人風光,她九泉之下焉能安息?這讓他們這些受了她恩惠的人心裏如何能過意得去?
因此沈妙合才顧不上禁忌,有此一議。
葉靖琛到底理智一些,馬上搖頭道:“不妥,咱們與易靈夫婦無親無故,貿貿然跳出來為他們操辦喪儀,讓林家如何想?讓外人如何想?隻怕會有流言蜚語傳出來,說是咱們家迫害逼死了易靈夫婦,所以才心虛的為不相幹的人辦喪事,這種禁忌之事外人誰會上趕子去辦?最重要的是,你以為林家為何秘不發喪,他們就是不要任何人知道易靈的死,以免傳到鞠嬷嬷耳中,那時候他們就全完了。
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拖着易靈的死訊,好想辦法對付鞠嬷嬷。
如果我們突然跳出來幫易靈辦了喪事,這事就瞞不住了,林家狗急跳牆,說不定會冒險對鞠嬷嬷下毒手。
”
沈妙合剛剛的一時沖突被葉靖琛及時叫停,這會兒也回過神來,發覺到自己方才的想法有多麽的幼稚且危險。
她嘆了口氣,呢喃道:“你說的對,是我沖動了。
隻不過易靈死的不值得,就連身後事都無人操辦,未免令人心酸。
她這一生過的夠苦的了,就算是死,也不能享受一下應有的待遇嗎?”
葉靖琛冷笑一下,眼神透過窗子望向遠方,“急什麽,好戲即将開始,是時候讓林家和易家付出代價了。
我認為對易靈最好的祭奠,絕非什麽風光大葬,而是幫她報了血海深仇。
咱們就用那些兇手的血來祭拜易靈吧。
”
*
本來計劃好的逛街計劃不得不擱置,葉靖琛進宮去了。
因為最近每日都要進宮與衆人商讨水災之事,皇上特意下令給了幾位臣子特權,允許他們随時進宮,不必再通傳,免得浪費時間耽誤了正事,而葉靖琛就是這幾人當中的一個,所以他今日得以順利的進了宮。
為了不讓皇上抓住把柄,他還是先假裝去了議事的宮殿,和幾位重臣聊聊災區的情況,并美其名曰在家中休假也惦記着赈災進度,心神不寧的,還不如來幫幫忙,倒是引來了衆人一緻的贊揚。
耐着性子說了近兩個時辰,葉靖琛找了個借口告別了衆人,悄悄的去找齊元莳了。
這個時辰齊元莳應該在和衆年幼的皇子公主一起上學,并沒有在皇後的宮中,因此他一個外臣才可以去蹲人。
剛來到衆皇子讀書的地方,正好趕上他們放了學,齊元莳一眼就看見了葉靖琛,急忙迎了過來。
“靖琛哥,你今天不是休息嗎?怎麽入宮了,是不是有什麽要事?”齊元莳與葉靖琛來到偏僻的角落處,命跟着的奴才在各處為他們把風,這才能說上話。
葉靖琛沉聲道:“易靈死了,是自盡。
”
“什麽?”齊元莳再如何的老成持重也還是個半大的孩子,聽了這話不禁驚呼出聲,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看着葉靖琛。
葉靖琛将易靈留下的信遞了過去給齊元莳看,同時簡明扼要的說道:“後半夜的時候,易靈一個人跑到我府上,将這封信交給守門的侍衛,隻請他們在我起身後交給我。
我看過信後得知大事不妙,趕緊派人去林家調查,得知易靈夫婦昨晚雙雙自缢身亡,林家秘不發喪,隻準備了兩口薄棺材,匆匆就将人下葬了。
”
說話的工夫齊元莳已經看完了信,臉色陰晴不定,沉聲道:“為什麽秘不發喪,還這麽快就下葬了,人剛死就入殓不合規矩吧。
會不會是易靈夫婦的死有可疑,林家趕緊下葬将真相給埋了,免得被人查到些什麽?”
“不會,林家不敢,也犯不上。
”葉靖琛斬釘截鐵的說道,“易靈的夫君林勳得痨病已經十幾年了,現在不過是強弩之末,他早晚會死,林家犯不上為一個将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