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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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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渾噩 易靈再度恢複神智的時候,人已經站在了林府的門口。

     直到看到面前那道熟悉的大門,她才渾渾噩噩的回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她被丫鬟萍兒丢在了一個陌生的地方,然後無意中聽到了沈妙合和馮曼茹的對話,知道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這個秘密宛如驚雷般直劈在了她的天靈蓋上,她當場就被劈的失去了神智,接下來連自己做了什麽都不記得了,直到再次清醒過來時,才發現自己回到了家。

     不,這裏不是她的家,這裏是地獄,是牢籠。

     可哪裏是她的家呢?易家?易靈回憶起昔日在易家的點點滴滴,發現日子過的并不比在林家好,無論在易家還是林家,她永遠都是備受欺辱的那個人。

     而她此刻身處地獄、身陷牢籠,就是易家将她送來的。

     易靈堪堪離開了林府正門,從側門走了進去,她和夫君的院落偏僻,從側門進剛剛好,若是走了正門,遇見林家人肯定會追問她為何自己提前回來了。

     此時的她不想見任何人,她需要一個人靜靜,否則她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突然發瘋。

     沈妙合的那番話反複回蕩在腦海中,她隻覺得身體裏一會兒像是有團火在熊熊燃燒,一會兒又像是浸入寒冬臘月的冰水中。

    一顆心疼的厲害,身體也仿佛被撕成了兩半。

     易靈不是個傻子,這會兒她已經明白過來,今天發生的所有事都是沈妙合提前計劃好的,包括給她這個不受重視的人發請帖,到收買了她的丫鬟将她丢在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再到“無意中”聽到她們姑嫂的談話、被迫知道了真相…… 甚至可以說今天的這場宴會都是精心為她準備的,目的就是告訴她她的身世之謎。

     雖然沈妙合設計了她,但是易靈不覺得對方是在撒謊,反而她堅信沈妙合要告訴她的秘密全部是真相。

    因為沈妙合沒有理由用這件事騙她,或許她在利用她算計她,但絕對沒有欺騙她。

     之所以如此的肯定,是基于她這二十幾年來所受的苦,當她得知自己是養女之後,馬上就相信了。

     易靈再一次痛苦的回想起昔日在易家的日子。

    “爹娘”一共有四個孩子,兩兒兩女,相比較其他三人,她簡直像是生活在地獄裏。

     從小到大,她就知道父母隻喜歡姐姐和兩個弟弟,對她則是百般的欺淩無視。

    她與他們三人的吃穿用度從來都不是一個檔次的,甚至就連家裏體面的大丫鬟,穿的都比她強一些。

     姐姐和弟弟可以得到任何想要的東西,而她隻要開口提出要求,換來的一定是責罵和嘲諷;姐姐和弟弟生病了有娘親照顧,念書時有父親教導,生辰時更是有全家人陪伴慶祝,而這些她統統不曾享受過。

     她打小就知道要乖要聽話,要會看別人的臉色,這樣才能過的好一些,可是姐姐和弟弟卻可以随意的撒嬌發脾氣,他們每次這麽做完,父母都會滿足他們提出的要求,就算是生氣也不舍得打罵三個心肝,而是把火撒在她頭上。

     很小的時候,她還會哭鬧父母的偏心,會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親生的,為什麽父母對待她和對待姐姐弟弟簡直是天壤之別。

    後來她漸漸變得麻木而謹慎,不再怨恨父母的不公,她隻覺得自己實在是命苦。

    她沒有了反抗的心力,變得逆來順受,變得麻木卑微。

     随着年齡的增長,她開始盼着早點嫁人。

    或許她能嫁個愛她疼她的夫君,不需要對方家世顯赫、前途無量,她隻求嫁個能知冷知熱的老實人,哪怕粗茶淡飯一輩子,也好過做什麽易家的千金。

     然而命運從來不曾放過她,在婚事定下來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的天,塌了。

    父母居然将她嫁給了林家的一個庶子,其實她倒是沒有嫡庶尊卑的觀念,也不在意對方的身份,讓她無比絕望的是,那個男人有痨病,早就病入膏肓沒幾年活頭了。

     從來都是乖巧到逆來順受的她第一次反抗了父母的意願,然而她怎麽可能是他們的對手,最終一頂花轎還是将她擡入了林家。

     也許是因為沒什麽嫁妝,也許是因為知道她在易家有多麽的不受重視,也許隻是被庶出的痨病夫君所牽連了,她嫁入林家後,就宛如從一個地獄跨入了另一個地獄。

     夫君半死不活的下不了床,一天中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是躺在床上度過的;名義上婆婆因為自己沒有子嗣就把氣撒在他們夫妻身上,不斷的使些細碎的小伎倆折磨羞辱她;家中的下人們也都來輕視欺負他們夫妻,她和夫君一共就隻有三個下人可以使喚,還都是婆婆派來房裏看着他們的。

     房間裏永遠充斥着藥味和血腥味,咳嗽聲和喘息聲日夜不停的回蕩在耳邊,床上的那個人骨瘦如柴、慘白如鬼。

    他時不時的就要瘋狂的咳嗽好一陣子,仿佛五髒六腑都要從喉嚨裏被咳出來;不咳嗽的時候他便時而低聲呻/吟、時而高聲喊疼…… 而這些可怖的場景上演的時候,不分晝夜寒暑。

     難得的,他也會安靜的睡上片刻,可身邊的她卻坐卧難安。

    她要不時的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生怕他随時都可能咽氣。

     她就這樣陪着一個痨病鬼熬啊熬啊,她覺得自己也病了,他們夫妻二人,一個是身體上的病,一個是心靈上的病,兩個人都病入膏肓,再也沒有痊愈的可能。

     或許世界上最恐怖的事,不是生了重病等死,而是一個活生生的好人陪着将死之人熬日子。

     終于有一天,她咳出了第一口血,那一刻她隻感到了解脫。

    她想,她大概也活不長了,這苦難凄涼的一生,也終于要走到了盡頭。

    她一點也不覺得恐懼遺憾,她甚至有了一種終于熬出了頭的輕松感。

     可是,她的命為什麽這麽苦啊。

     如果沈妙合說的都是真的,她也本該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有疼愛她的父母,她可以快樂的長大的,她可以圓滿的走完這一生的。

     是誰毀了她的家?毀了她一輩子? 對,是易家,是她名義上的那對父母。

    他們殺了她的父母又迫于威脅收養了她,但他們虐待她欺淩她,毀了她的人生,讓她沒有過過一天稱心如意的日子…… 殺人兇手。

    易靈停下腳步咬緊牙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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