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帶回來啊。
可是沈從山那臭小子什麽都沒做,就那樣悄悄帶着妹妹跑了,這不是變相的縱容嗎?
“妙合還是個小姑娘,即便再懂事,那也是有任性胡鬧的時候。
她從小到大都留在定京,甚少出遠門,閩南那種地方對她來說是陌生,也是誘惑。
她一時興起頭腦發熱,想要跟着大哥去閩南見見世面,也不難理解。
妙合孩子天性,哪裏知道水災的危險,哪裏懂得此舉是否合規矩,她恐怕就是覺得好玩吧。
綠萼和紅蕊更是不必說,兩個丫鬟還能做得了主子的主嗎,她們一向都是妙合說什麽就是什麽。
”
“但從山不一樣啊,他已經不小了,成了家也入了仕,這些年跟着爹在外面辦事,按理說也該成熟穩重些才是,可在這事上還是如此糊塗。
我知道他一向寵愛妙合,妙合的要求幾乎有求必應。
尤其是妙合訂婚後,從山時常和我說,妹妹嫁了人就是別人家的了,到時候我這個做哥哥的想寵着疼着也要往後排,所以要把握最後的一段日子,好好的對待妹妹,讓她往後回憶起娘家來,記着的都是哥嫂的好。
如果我估計不錯啊,從山也是懷了這樣的心思,才不舍得掃了妹妹的興,甘願冒險陪着她一起瘋。
”
不得不說,馮曼茹真是個談話的高手,一番話說下來,先是把丈夫供出去轉移婆婆的火力,又拿出“丈夫隻是想在妹妹出嫁前多寵寵”這個理由,舒緩了婆婆的怒火。
馮曼茹這麽做的出發點是為了救下綠萼,劉秀蘭在氣頭上要處置了綠萼,可她還清醒着,知道婆婆的做法實在是非常的不妥,還會把本來可以控制住的局面擾亂成一發不可收拾的禍事。
首先,沈家此刻最該做的不是懲罰一個丫鬟,而是将沈妙合離家出走這件事瞞得死死的,這就需要綠萼繼續假扮沈妙合,回法雲寺禮佛。
試想一下,沈妙合在法雲寺閉門禮佛的事已經小範圍的傳開了,這種時候,她的貼身婢女突然被家裏處置了,外人一旦知曉,怎麽可能不多想?
其次,綠萼實在是無辜的很,她一個丫鬟無非是聽主子的話辦事,到頭來主子闖了禍,受牽連的反而是她,她萬一心存了怨怼,将沈妙合混在赈災的隊伍裏這件事傳揚出去,那等待沈妙合就是顏面掃地,連沈家和葉家都會淪為笑柄。
最重要的一點是,綠萼和沈妙合的主仆之情是人都看在眼裏,沈妙合回來後,發現自己的貼身婢女被家裏處置了,而那個婢女還是受自己的牽連才出了事,以沈妙合的脾氣怎麽肯幹?到時候這位大小姐還指不定如何鬧呢,眼看着婚期在即,萬萬不可再出現什麽意外。
所以馮曼茹是一定要保住綠萼的,不管是為了沈家的顏面也好,為了心疼沈妙合也罷,她都要出面。
她先将沈從山拿出來祭天,提醒婆婆沈妙合的詭計之所以能夠得逞,與綠萼無關,而是明知道了此事卻依舊縱容妹妹胡鬧的沈從山要負最大的責任。
當然了,她也不能如此坑自己的丈夫,馬上又表明丈夫隻是想在妹妹出嫁前多疼疼妹妹,這樣一來,沈從山的縱容就變成了心疼,他也從一個不知輕重的哥哥搖身一變成為了想給妹妹最後幸福時光的暖心兄長。
也不知是劉秀蘭氣消了些,還是被馮曼茹說動了,她默不作聲的想了好一會兒,最後仍有些不甘心的咬牙切齒道:“難道這件事就算了,綠萼這丫頭…..”
被點到名字的綠萼吓得趕緊又深深叩首,企圖用這種姿勢降低存在感。
馮曼茹坐在婆婆身邊,好言相勸道:“咱們還需要有人回法雲寺繼續假扮妙合,現在這事隻有屋內咱們四個人知曉,您和我自是不能去,靈心是您的貼身婢女,讓她去做也不合适,何況法雲寺的大師們應該都眼熟綠萼了,臨時換人會引起他們懷疑。
”
“求夫人開恩,饒了婢女這一次吧,奴婢一定将功補過,替小姐禮佛祈福,求夫人開恩,求夫人開恩。
”綠萼知道此刻是生死攸關之際,少夫人已經把路給她鋪好了,怎麽走才能活就看她自己了。
劉秀蘭是個善良溫和的女人,剛才之所以大發雷霆,一是被女兒氣到了,二是真的有些驚慌失措。
現下見綠萼哭的如此凄慘,也哭軟了她那顆心,她猛然察覺到自己正在為難一個沒有選擇權、全聽主子命令辦事的丫鬟。
是啊,這件事說到底最該責罰的是她自己的女兒,她懲治一個丫鬟又什麽用,若她真的處置了綠萼,豈不是變成了一個不講道理、辣手冷血之人。
何況以妙合和綠萼的感情,若是回來後知道綠萼出了事,還指不定怎麽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