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在原地,以至于陸景陽完全暈死過去,她都不知道是何時。
直到半炷香後,禁衛軍沖進來,她方才醒神。
她從未想過會看到陸景陽落淚,哪怕是紅一紅眼眶,又有何人見過。
被逼至此,不說陸煥,她亦是心驚的,隻是之後陸景陽一直是半暈半醒的狀态,等回了宮,陸景陽仿佛是忘了那日在城郊宅子的事,全然揭了過去,她也不好再提起。
溫檸如實道:“太子哥哥沒有提過化功散一事。
”
陸煥一僵:“那、那其他的呢?”
溫檸疑惑地歪了歪頭:“其他的還有什麽?”
她道:“那不是一碗清水麽,太醫診脈後一字未說,太子哥哥一定就已經知道了,沒有提及,大約是不想追究。
”
“況且,早在知道那晚的黑衣人是你時,太子哥哥就應該清楚那碗化功散是假的了,否則第一時間就會找你要解藥的。
”
她理解錯了,誤以為陸煥是在擔心陸景陽的身體。
隻是安慰了幾句,不見陸煥臉色好轉,也察覺出了不對勁,瞬間站了起來,眉心緊蹙,問道:“那不是清水?”
陸煥趕忙擺手:“是、是清水!”
溫檸還蹙着眉,困惑道:“那你在煩心什麽?”
陸煥咬了咬牙,索性将那天夜間的事情一股腦說了出來,說完後可憐巴巴地望着溫檸:“明玉,你不會見死不救的吧?”
溫檸驚住了,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半晌,才喃喃道:“絕嗣藥?”
陸煥點頭:“我隻是想吓唬一下皇兄,哪知道皇兄連等我把話說完都來不及,直接仰頭灌了進去。
”
他撇了撇嘴:“我要是知道皇兄會這麽決絕,肯定不敢這麽說。
”
不,他敢。
溫檸腹诽了一句,可她心思完全不在陸煥這兒。
那晚,陸景陽在見到她之前并沒有發現那是一場騙局,縱使布置得過于粗制濫造,陸景陽也未發現。
所以那時候,他真的以為那是一碗絕嗣藥,還是義無反顧的喝了嗎?
陸景陽身為儲君,若不是能力出衆,朝臣是絕不許東宮連一位侍妾都沒有的,可哪怕能力再出衆的儲君,不能有後,朝臣也是會竭力反對的。
上一世,陸景陽不過是手臂受傷,尚且一直死死瞞着,那晚,對方在喝下絕嗣藥的時候,在想什麽?
溫檸很想現在就知道,她豁然起身,往殿外走去。
陸煥一驚,趕緊追了兩步:“明玉!”
隻不過兩人都未來得及出殿門,便聽到外面一聲通傳:“太子殿下到!”
溫檸腳步頓住,她有那麽一瞬在想,是不是自己太急着想見陸景陽,以至于出現了幻覺,可擡眸望去,真真切切望到了對方。
她尚未察覺,眼淚就落下來了。
陸景陽大步走近,捧住她的臉,語氣急切:“怎麽了?”
不問尚好,一問,溫檸的眼淚像是止不住一般,忽然間大顆大顆地往外湧,可卻不知道為什麽會落淚。
他長眉微折,朝後望去。
陸煥趕緊搖頭:“我什麽都不知道!”
他覺得自己再待下去,保不齊要被皇兄遷怒,于是一個告罪就腳底抹油溜了。
陸景陽由着她趴在自己懷裏哭了片刻,等聲音小了後,才俯身問道:“陸煥都告訴你了?”
溫檸眼睫輕顫了兩下,慢慢點了點頭。
她不知道,如果陸煥不說的話,他是不是永遠都不會提,她小聲問道:“為什麽要喝呢?”
哪怕猶豫片刻,等到禁衛軍來了也不遲。
她知道自己不該問的,這番問話近乎恃寵而驕,陸景陽會毫不猶豫喝下去,是為了救她,可她還是想問一問。
她聲音有些發顫:“如果是真的怎麽辦?”
陸景陽道:“那又何妨?”
溫檸擡眼朝他望去,他眸色一如既往,并未起多少波瀾:“茵茵知道,我不在乎這些,待繼承大統那一日,天下萬民皆是我的臣子。
”
“至于朝臣……”
陸景陽輕笑了一聲:“皇室宗親那麽多,幾個孩子罷了,朝臣不會知道,那些孩子從哪裏來,生父是誰,生母又是誰。
”
他說得漫不經心,自負且盛氣,卻絲毫不會讓人覺得那隻是一句空言。
溫檸恍神中,仿佛見到了前世那個即将繼承大統的人。
銳意淩人,不容冒犯。
可隻是一瞬,下一刻,陸景陽眉眼便柔和了下來。
他伸手,一點一點将溫檸臉上的淚痕擦淨,語氣低啞,卻又萬分鄭重:“茵茵,我不缺子嗣,可往後漫漫餘生,我不想一人獨行。
”
他看向她眼底:“不管茵茵答不答應,我身邊也再不會有其他人。
”
“茵茵,我愛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