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臉,就那麽重要嗎?比大恒的太子殿下還要重要嗎?
王之蘊緊繃着臉,幾乎咬碎了牙根,她當初就該一刀殺了溫檸,而不是用下毒這種迂回的方法!
她奪過一柄刀,沖着林子的方向大喊道:“明玉郡主,你還要躲到什麽時候,再不出來,恐怕連太子殿下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陸景陽因為這一聲喊話,錯眼朝林中看了一眼,分神之下,腰側被長刀劃過,他動作一滞,緊跟着肩頭便中了一枚子母镖。
王之蘊大笑不止:“沒想到堂堂太子殿下竟然是個情種。
”
“那就一起去死好了!”
陸煥瞳孔一陣緊縮,他想也未想,直接沖了過去。
下一息,他就被陸景陽一腳踢出了包圍,緊跟着陸景陽也躍了出來,而另一邊,東宮的內衛終于盡數趕到。
“屬下救駕來遲!”
陸景陽冷肅着臉,隻說了一個字:“殺!”
形勢驟然轉變,僅一瞬,封意人的數百人馬就被團團圍住,寒光閃過,血流成河。
陸景陽身形晃了一下,閉眼倒了下去。
陸煥大驚失色:“皇兄——!”
他抖着手,探了下鼻息,還好,還有呼吸。
另一邊,內衛首領已經找到了溫檸,将人安置到了馬車上,他趕來一看,便擰起了眉:“七殿下,扶太子殿下上馬車!那子母镖上有毒,需得立刻解毒!”
陸煥哪有不應的,強穩住心神,将陸景陽扶到馬車上。
馬車疾馳,朝最近的城鎮趕去。
溫檸和陸煥坐在車轅上,車廂內,有內衛正在為陸景陽剔除子母镖。
車廂內外,俱是無言。
不知過了多久,內衛出來:“七殿下,郡主,太子殿下身上的子母镖已經被取出來了,隻不過毒素未清,還需用藥。
”
溫檸的聲音又虛又抖:“毒素會擴散嗎?”
內衛沉默了一瞬:“用藥及時便不會。
”
答完這一句,內衛道:“郡主,您進去吧,殿下已經醒了,想見您。
”
溫檸急急挑開車簾,車廂內,血腥氣撲面而來,濃重到幾近窒息,她朝陸景陽望去,對方半躺在塌上,臉色蒼白,外衣并沒有系緊,一眼便能瞧見衣襟下纏着的繃帶,甚至能看到外滲的鮮血。
溫檸張了張口:“你……”
她哽咽了一聲,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
陸景陽招手讓她過去,手指碰上那滾燙的淚珠,問道:“哭什麽?難道是我得了不治之症?”
溫檸搖頭,她握住陸景陽的手,伏了上去,嗚咽之聲被壓抑在喉間。
陸景陽無奈,輕輕嘆了一聲,他道:“茵茵怎麽見到我便哭,是不想見我嗎?沒關系,茵茵想去哪裏都可以。
”
溫檸還是搖頭,她哭了好一會兒才止住,擡起頭問道:“疼不疼?”
陸景陽道:“不疼。
”
他望着溫檸的臉,眼中的思念有如實質,躲得要溢出來,最後卻隻克制地道了一聲:“茵茵瘦了許多。
”
溫檸唇瓣慢慢抿起,她鼻尖酸澀,幾乎又要哭了。
她輕輕抽了下鼻子,眼眶中的淚水降落不落,聲音又輕又低:“是我不好,我不該跑出來的。
”
如果她好好的待在宮中,就不會有今日的事,陸煥和正青都不會受傷,他也不會中毒。
陸景陽咳了一聲:“若茵茵不出來,我又怎麽會知道封意人狼子野心呢?”
溫檸幾欲落淚,她知道陸景陽是在安慰她,對方怎麽可能察覺不出來封家的心思。
她看向他肩頭中镖的地方,那是右肩,之前對方為她擋刀,亦是用的右臂,她克制不住地去想,他的右臂是不是終究要出事。
不,不會的,毒能解開。
溫檸抖着手,顫顫巍巍地向他肩頭伸去,還沒有碰到,便被陸景陽用完好的那隻手一把握住。
他對上溫檸看過來的視線,語氣無奈又寵溺:“沒什麽好看的,一點小傷罷了。
”
可溫檸知道對方有多在乎自己的身體。
前世,她從未見過陸景陽受過半點傷,朝中亦是無人知曉太子殿下的右臂不能用。
她哪裏值得他用一條手臂去換。
溫檸眼睛一眨,眼淚順勢滾落了下來:“為什麽不再等等?”
她隻不過是容貌被毀罷了,隻要他按兵不動再等上一等,便能萬無一失。
陸景陽笑了下:“我舍不得。
”
他伸手拉過溫檸,在将她摟進懷裏的一瞬,心底發出一聲滿足的長嘆,猶如枯竭多日的泉水再次豐盈起來。
他半點未等,直接吻了上去,若不是此刻不便,他甚至想直接要了她。
不過沒關系,很快茵茵就會随他回京,這一次,他再不會放她離開半步,無論是在哪裏。
一吻結束,陸景陽望着她:“茵茵,別再離開我了。
”
溫檸點頭:“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