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蘊兩次三番來煩她,她也不會如此說話,隻是被纏着太煩,一次解決才好,省得以後每次進宮都要被纏上。
她伸手抵了抵眉心,心道若王之蘊當真做了皇後,那她往後怕是一次也不想進宮了。
眼下距離魏臨帝駕崩,還有兩年之久,一切未定。
不過若是可能,溫檸希望琅琊王氏能換一個姑娘來,她總覺得王之蘊那張端莊秀麗的面孔下,透着一股快要壓不住的癫狂。
溫檸一邊聽着內侍唱賀禮,一邊覺得自己過于杞人憂天了。
賀禮唱完,絲竹奏樂,舞姬獻舞。
筵席一直持續到了晚上,月上柳梢,雲鸾大殿燈火通明,歌舞升平中一派熱鬧祥和。
溫檸酒喝的不多,還不至于醉,隻是聽了許久的仙樂,想出去透一口氣。
她由着宮人領路離席更衣,返回大殿前,特意繞去了不遠處的亭子,沒想亭子裏有人在,溫檸提燈瞧了眼,就笑了:“榮順公公這是在偷閑?”
榮順:“奴才哪裏敢。
”
他拱了拱手道:“殿下讓奴才在這兒等您,說您肯定會出來透氣。
”
說着便将一件披風遞了過來,殷切道:“入秋後晚間寒氣重,萬望郡主注意身體。
”
溫檸看着披風,簡直不知該作何表情,她哪裏就這麽嬌弱,吹一吹風就倒下了呢,她道:“太子殿下還讓你說什麽,一并說了吧。
”
榮順道:“筵席結束後還請郡主等一等,殿下派人送您回去。
”
溫檸想了未想就回絕了:“不必。
”
将軍府又不是沒人,再說這個等一等是要等上多久也不知,萬福園裏隻有住的地方的,太後和皇上今夜不會回宮,陸景陽多半也會留下來。
榮順道:“天黑路遠,小心為上,不會讓郡主久等的。
”
溫檸下意識瞧了一眼天色,萬福園建在京郊,離将軍府确實遠。
她猶豫了下道:“我知道了。
”
榮順将話轉述完,便從亭子離開了。
溫檸稍坐了會兒,感覺身上的熱意散了,便也起身回雲鸾大殿。
她回大殿後,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筵席結束。
溫檸扶着素心的手,慢吞吞地站起身,一面往外走一面問:“将軍府的馬車還在園外嗎?”
素心搖頭:“奴婢也不知,按理說是在的,不過方才筵席到一半時,太子殿下那邊來人,說是将軍府的馬車已經先回城了。
”
溫檸心道,果然如此。
陸景陽行事向來霸道,隻知會她一聲,便已經将其他選擇封死了,若是她不應,今晚上是不是就走不成了?
她腹诽了一通,索性也不着急,隻慢悠悠地往園子外去。
素心和小桃一人提着一盞燈,盡力将腳下路照得亮些,免得姑娘踩到什麽。
待主仆幾人走到東側門,就見那兒已經停了一輛馬車。
小桃眼尖,先一刻就瞧見了,眨了眨眼道:“太子殿下這是一早就派人過來候着了?”
溫檸跟着一擡眼也瞧見了,頗為意外,榮順說太子會派人送她,她還以為陸景陽會親自來一趟,所以才慢慢吞吞走了一路。
既然不是親自來,那她還等什麽,榮順也不說一聲。
她快走了幾步,快要到馬車時,車簾忽然被掀開,從車廂中跳出一人。
溫檸看着對方,不由瞪大了眼睛:“怎麽是你?”
宋清淮笑道:“我見将軍府的馬車不在,可也未見郡主出來,便想着等一等,果然等到郡主出來了。
”
他道:“若郡主不棄,我送郡主一程。
”
溫檸看向宋清淮,對方站在月色下,頂着一層清輝,笑得格外好看。
她隻猶豫了幾息,便點頭答應了:“我正愁不知該如何回去,沒想到這便柳暗花明了。
”
素心和小桃對視了一眼,雙雙默契地閉了口,什麽也沒說。
溫檸被扶上馬車,車夫輕摔了下馬鞭,車輪便滾動了起來,不出片刻就消失在了東側門前,頂着夜幕朝将軍府駛去。
馬車上,氣氛有些凝滞。
皆因宋清淮說了一句:“郡主聰慧,知我想說什麽。
”
溫檸望向宋清淮,那雙清正端雅的雙眸中隻有一片赤誠,她撇過眼去,過了片刻,才道:“那你也該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
”
宋清淮笑了笑:“我知道。
”
溫檸擡眸,一時略顯驚詫:“你不介意?”
宋清淮輕搖了下頭:“郡主,我是次子。
”
*
東側門,值守的校尉對太子拱手行禮。
“殿下,郡主方才坐宋家的馬車走的,已經走了有半刻鐘了。
”
陸景陽臉色陰沉得可怕,隐沒在濃重的夜色之中,他聲音聽不出喜怒:“宋家?”
校尉忍不住縮了下脖頸,明明他身體強健,這會兒又未到深秋,怎麽覺得寒氣逼人,凍得慌。
他感覺回禀:“是宋家的馬車,屬下看見宋家二郎從馬車上下來過。
”
榮順及時打斷了對方的話,感覺再說下去,殿下就要動怒了,他小聲說道:“郡主或許是有急事。
”
陸景陽冷笑了一聲:“所以竟連半刻鐘也等不了?本宮倒是不知能有什麽急事要她這麽趕着去辦。
”
他收回視線,轉身下令:“跟上去。
”
內侍動身前請示道:“屬下追上馬車,要将郡主請回來嗎?”
“不必。
”
“本宮答應她,會派人送她回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