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不得,等皇兄将她捧在掌心上,看誰還敢欺負她!
她還記得賞花宴上,皇兄就那麽将那盞牡丹擺到明玉郡主跟前了,連半分猶豫都沒有。
她當時羨慕的要死,明明她才是與皇兄血脈相連的妹妹,卻連亭子都進不去。
十一公主咬了咬牙根,恨不能以身替之。
婢女習慣了她這性子,也不怕,壓着聲音問道:“公主,奴婢方才在外候着,瞧見明玉郡主來了,可沒一會兒就又走了,您見着郡主沒?”
十一公主冷哼了兩聲:“她都沒能進得了殿門,本公主自然沒瞧見。
”
說完,得意笑了笑:“太子哥哥生她氣,連見都不想見,趕明兒把人攆出宮也說不定。
”
十一公主說完,下意識朝周圍望了望,見四下無人,先是松了口氣,緊跟着臉就皺了起來,頗有幾分氣急敗壞,憑什麽明玉就能直接喚皇兄太子哥哥,她喚一聲卻還要背着人!
方才她以為皇兄也允許她這個叫了,誰知道立刻就被皇兄警告了。
十一公主現在想起皇兄那一眼,還心有餘悸,她恨恨道:“又不是父皇親生的,早該從宮裏出去了,便是吃準了父皇心疼她,一直賴在宮裏不走,當真是不要臉。
”
“不就是會撒嬌,又不是什麽難事,她做得到,本公主一樣做得到!”
婢女也跟着笑了起來:“公主可要抓住這個好機會。
”
十一公主擡了擡下巴:“那是自然。
”
聲音漸遠,直到聽不見。
溫檸這才慢慢呼出一口氣,她臉色蒼白,搖搖欲墜,呼吸都是抖的。
小桃回來時,就見到姑娘一副驚惶不安的模樣,琉璃燈不知什麽時候熄了,滾落在腳邊。
她趕緊摟着姑娘,溫聲哄道:“姑娘,沒事了,轎子來了。
”
姑娘怕黑,小桃自責不已,她該再快些回來的。
待回思鴻閣,解了鞋襪,幾個侍女皆是倒吸一口冷氣。
小桃也禁不住驚呼一聲,她當時就看到姑娘腳踝腫了起來,卻也不想這般嚴重。
太醫令匆匆趕過來,他這一日忙得夠嗆,正準備下值,思鴻閣又來叫人,聽說上午便來叫過一趟,也不知是什麽急事。
等趕來看了看,不禁問道:“郡主這腳踝崴了兩回,怎麽第一回沒傳太醫?”
素心和小桃面面相觑,皆是不知。
溫檸也跟着愣了愣,她好半晌才想起來,自己上午在太學院似乎踩到了個碎石塊,踉跄了一下,隻是當時整個人都緊繃着,完全沒留意到,等回宮後,又一直惦記着太子殿下的傷勢,更是沒有察覺自己腳踝也受了傷。
太醫令聞言點頭,道:“萬幸未傷到腳骨。
”
離開前,又囑咐道:“郡主這幾日便不要走動了,靜養為宜。
”
溫檸乖乖應了。
素心本以為姑娘第二日必定要念着去東宮,她早一晚便想好了勸說的話,另外還着人備了軟轎,若是勸說不住,也不必叫姑娘着急。
沒想到第二日姑娘絲毫沒提,甚至連問一句太子殿下的話都沒有。
素心稀奇,将小桃叫到一旁:“姑娘昨兒見到太子殿下沒有?”
小桃搖頭:“姑娘去時,殿下已經睡下了,姑娘便沒進去。
”
素心聽完,更是不解了,不過既然姑娘不問,她也自然沒提,姑娘腳踝還傷着呢,眼下養傷才是正事兒。
一連幾日,溫檸都待在思鴻閣。
她窩在軟榻上,手裏捧着一本話本兒,心不在焉地翻着,面上瞧着一派溫和娴靜,其實心下早就慌成了一團,害怕極了。
她很早就知道太子殿下最在乎什麽,正因為知道,所以從來不去碰那一條線。
隻要她表現出太子殿下對她最重要就行了,就像她從來不敢讓對方知道,在她心裏,其實大哥遠比他重要的多。
可那日在太學院,出事的那一瞬間,她想都沒想,直接朝着祁朝跑去,落在太子殿下眼中,便是十惡不赦的大罪。
就算事出有因,恐怕也不會被輕易原諒。
何況她根本無從解釋。
出事那日,她一連兩趟去東宮,已經耗盡全部勇氣了,可非但沒見到人,還聽見十一公主說太子氣得不輕。
溫檸實在沒有勇氣再去一趟。
她覺得太子殿下多半是徹底不想見她了,否則怎麽會大晚上叫十一公主作陪。
太子殿下雖說不是個在乎親情的人,可受了傷,總會有脆弱的時候,陸煥又不在,找一個替代品無可厚非。
溫檸手指繞着書頁的一角,半個字也沒看進去,越想越心虛。
她惴惴不安,本以為過幾日就會好的,可沒想到離出事那日越久,越是惶恐,昨兒更是半宿都沒睡着。
總覺得像是有刀架在腦袋上,随時會落下來。
溫檸縮了縮脖子,覺得有些涼,她往身上扯了個小毯,将自己裹了起來。
*
東宮,書閣。
陸景陽面無表情地問道:“思鴻閣還是沒有動靜?”
榮順低着頭,小心翼翼地回禀道:“郡主這幾日一直閉門不出,哪也未去。
”
他吞了吞口水,隻覺得自己要遭殃,不動聲色地往後悄悄退了半步,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聽到紙張驟然撕裂的聲音。
榮順趕忙出言勸慰:“郡主腳踝受傷了,尚且不能動。
”
他試探着道:“殿下不如再等幾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