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祠堂外,沒有打擾她祭拜父母,一聲不發地等着,毫無催促之意,顯然來之前便被特意提點過。
溫檸在祠堂待了一個多時辰,出來時眼眶紅紅的。
領頭的侍衛又等了一刻鐘,待她稍微平複好情緒,才上前請示:“郡主要回宮嗎?”
溫檸搖頭,隻猶豫了一息,便道:“去伯恩侯府。
”
馬車立時往侯府的方向駛去。
一路上,溫檸忐忑不安,無端生出幾分近鄉情怯來,攪得手裏的帕子一團亂。
侯府那邊,已經有侍衛先行一步去告知了。
溫檸本不想這麽唐突,可她實在想回來看看,加上前世,她快有三年沒有回來過侯府了,前世侯府被抄,她便是能出東宮也進不了。
等馬車停在侯府門前,溫檸呼吸驀然急促了起來,她緩了幾息,才從馬車上下來。
侯爺侯夫人接到消息便在等她了,溫檸幾乎剛一進門,就被侯夫人拉着手摟了過去,熟悉的馨香鑽入鼻中,溫檸鼻尖一酸,險些落淚。
伯恩侯今日休沐在家,猝不及防聽說明玉郡主要來,匆忙換了一身衣裳,此刻就跟在夫人身側望着溫檸。
溫檸是故友之子,且溫老将軍對他有恩,他一直沒能報答,所以自溫檸入京以來,他就格外記挂。
當初聽說溫檸受了刺激,口不能言,伯恩侯甚至動過接溫檸來侯府的念頭,不過後來見皇上對溫檸多有關照,便打消了。
他這會兒想說些什麽,又怕吓到人,于是同夫人使了好幾回眼色。
侯夫人沒留意到,自顧自拉着溫檸往正廳走,她還是十多年前見過的溫檸,印象裏溫檸還是個奶娃娃呢,小小的一個,還沒會說話就已經生得雪白可愛了。
她先前聽衡兒提過,知道溫檸還記得侯府,心裏愈發疼愛。
楚家清正,伯恩侯隻她一個夫人,再無侍妾,夫妻感情和睦,可惜這麽多年就隻有衡兒一個孩子,當初溫檸跟着大軍來京城時,侯爺同她商議想要将溫檸接到侯府教養,她當即便同意了,結果連院子都收拾妥當了,也沒見到人。
聽衡兒說,溫檸喚他大哥,若是當初能接到府裏,豈不正好兒女雙全。
侯夫人忍不住在心裏可惜了一番。
她溫聲細語地同溫檸說了會兒話,又問溫檸急不急着回宮:“若是不急,便留在府上用一頓飯吧。
”
侯夫人見她點頭,笑了起來,又道:“衡兒還不知道你來呢,他早一步出門,這會兒也該回來了,到時候保管會被吓一跳。
”
話音還未落,一道朝氣蓬勃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爹,我已經決定好了,這次要随軍出征!”
溫檸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侯爺臉上一變,起身疾步往外走,溫檸熟悉這表情,往往是大哥挨打的前兆。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就聽見楚照衡大叫了一聲:“唉——!”
“爹,你捶我幹嘛!”
緊跟着門簾被飛快掀起,楚照衡矮身躲了進來,拍着胸脯一扭頭,同溫檸大眼對小眼。
“茵茵!”
楚照衡瞪着眼睛,大驚失色,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覺後,頗為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茵茵,你怎麽來了?”
侯夫人點了他兩下:“問的什麽話,茵茵自然是來做客的。
”
楚照衡摸了下鼻尖,小聲抱怨:“早知道今日我就不出門了,娘也不讓下人提前說一聲,害我剛才在茵茵跟前丢臉。
”
說着,臉都沒紅一下,就挨着溫檸坐下了。
伯恩侯遲一步從外面進來,闆着臉面色威儀,瞧着十分鎮定自若。
不過溫檸清楚,侯爺現在怕是比大哥還要尴尬,又不想表露出來,隻好強裝鎮定。
她抿着唇悄悄笑了笑。
午膳後,溫檸本想告辭回宮。
她晨起不多久就出宮了,雖說皇上讓她不必急着回去,但還有陸景陽。
太子殿下小心眼,知道她來侯府一定會不高興,她回去的遲了還要想辦法哄人。
不過侯夫人開口邀她去一起去看府上養的遊魚時,溫檸猶豫了幾息,就點頭答應了。
楚照衡非要跟來,絮絮叨叨地給她講了一路侯府的陳設布置,等路過一處院子時,溫檸恍惚了下,這是她前世住的院子,她以為這輩子不可能再看到了,卻沒想到居然出現在了眼前。
楚照衡見她愣住不走,悄聲道:“侯爺那時候以為能把你接來府上,特意讓人準備的。
”
他認真道:“茵茵以後出宮玩,要是不想回去,就住侯府住。
”
溫檸心知肚明不可能,但還是點了頭:“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