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她表情焦躁,一動不動地盯着福林,迫切的希望是福林說漏了。
可一直等福林告退,也沒有提及半點有關出宮的事。
溫檸整個人晃了下,若不是太師椅有個背托,差點兒從椅子上栽下來。
伯恩侯不是進宮了嗎,難道不是來接她的?
還是因為這一世她頗得聖心,所以皇上不願放她走嗎?
可為什麽,前世明明很簡單,侯爺隻提了一回,皇上就立刻答應了,甚至臨走前都沒來看她一眼。
為什麽這一世就不行了?
出不了宮,見不到侯爺侯夫人,也見不到大哥。
溫檸用力抿了下唇,垂下的眼眸中劃過一絲無措和茫然。
重生後,她頭一回對自己親近魏臨帝的舉動生出悔意來。
之前她不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可天家無情,皇上怎麽會因為一時偏愛就想要将她留在宮中教養呢,她被接進侯府明明就是最好的選擇,朝臣不會因此說皇上苛待将軍孤女的。
還是說她太小了,以至于魏臨帝覺得多養一個合眼順心的小姑娘,也費不了什麽事。
溫檸心緒紛亂,一個姿勢維持了許久,還是素心問她,雀金裘鬥篷要不要收起來,才回神。
她極輕地搖了搖頭,咬着唇,等素心一走,便踢掉了鞋子,在太師椅上蜷成了一團,雙手抱着膝,将頭埋了進去,衣裙飛快濡濕了一片。
溫檸肩膀細細抖着,沒有哭出聲。
她實在壓不住鼻腔裏湧出的酸澀感,重生後一直期盼的事陡然成空,失落、後悔、無措分沓而至,幾乎一瞬間就将她淹沒了。
根本不留片刻緩和的餘地。
若是在昨日之前,她察覺到皇上的意圖,或許還有還轉的機會,但現下已經是不可能了。
就算她立刻去勤政殿求皇上,也不可能,隻會給侯府平添麻煩。
溫檸抱着自己坐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用帕子将臉擦幹淨。
她沒喚人,自己将身上的玉墜釵環摘了,然後搖搖晃晃地走到床榻前,一頭栽了進去。
素心聽到動靜,進來看了一眼,以為姑娘是乏了,于是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一直到用午膳,才又進來喚人。
溫檸還沒能從出不了宮去不成侯府中緩過神來,整個人像是沒了生氣,意志消沉,她勉強用了一點吃食,之後連床榻都堅持不到,直接蜷在了美人榻上。
眼睫一壓,眼尾又沁出了點淚來。
*
另一邊,太子書閣,臨窗的位置一連空了兩日。
陸景陽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問道:“思鴻閣今日有沒有叫太醫?”
榮順趕緊應聲:“不曾。
”
他昨晚沒見到溫姑娘,隻在殿外聞到了一點梨茶的味道,回來複禀後,就一直留意着思鴻閣的動向,這會兒殿下果然問了起來。
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不過巳時左右,皇上身邊的福林去過一趟。
”
榮順說完,聽到殿下應了聲,也不知有沒有往心裏去。
他在一旁小心伺候,直到大半個時辰後,殿下處理完手裏的事宜,這才起身讓他跟上:“去思鴻閣。
”
榮順:“是。
”
思鴻閣距東宮算不上遠,陸景陽剛到,就撞上個急匆匆去請太醫的宮女。
他眉心微蹙,大步邁進殿內。
還未走近,就看到了蜷在美人榻上的身影,小小的一團,纖弱不已,長發鋪在身後,一直垂到榻下,發尾微微卷着。
身上的絨毯應該是後來添的,順着塌陷的腰肢落下了個弧度,顯得毯子下面的人更加清瘦。
陸景陽走近,掃了一眼旁邊的人:“怎麽了?”
“奴婢也不知。
”素心搖頭,有些心急:“姑娘上午還好好的,突然就犯了困,午膳也隻用了一口。
”
她原以為姑娘隻是起早了,直到剛才才察覺出不對。
陸景陽看着溫檸,低低喚了一聲:“茵茵?”
溫檸沒動。
她眼下難受得很,根本無心去理陸景陽,緊咬着唇才沒有失聲哭出來。
陸景陽垂眸,雖然溫檸是背着他的,但依舊能看到小姑娘眼睫上沾着的淚珠,細細密密,晶瑩剔透。
他視線轉了下,看到了一旁擺着的雀金裘鬥篷,應該是福林送來的。
順勢又在殿內看了一圈,然後眸色漸凝,長眉折了起來。
整個思鴻閣,半點舊物也無。
雖然和之前看着區別不大,但隻要稍微留心,就能察覺到不見的那些皆是溫檸從北疆帶來的東西。
而原本放着陶制玩偶的架子,如今空空如也。
他桌案上有七個,剩下的那個不見了。
陸景陽走了過去,在經過書桌時,停了半步,上面躺着一張今日未寫完的字。
兩枚墨點滴在紙上,顯眼又刺目。
落筆不穩,心緒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