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着皇上在,這會兒已經驚呼起來了。
但即便沒有喊出聲,表情也是藏不住的,魏臨帝頓覺心滿意足。
最後,陪着溫檸用了頓晚膳才慢悠悠地走人。
當晚,皇上的賞賜就下來了,流水似地往思鴻閣裏送。
太醫令親自來了一趟,陣仗可比早上大了不少。
除了看腿,還細細給溫檸把了一回脈,捏着胡子道:“姑娘憂思過重,氣血兩虧,需得溫養。
”
溫檸點點頭,她清楚自己身子如何,之後能養回來就行。
歇了三日,溫檸的腿酸總算緩解了。
太醫請完平安脈,特意道:“姑娘已經好全,明日便能随意走動了。
”
這太醫是皇後的人,一聽便是暗示她明日去景仁宮請安的,溫檸沒理。
一直到景仁宮那邊按奈不住,先來人請,溫檸才過去。
等到了景仁宮,溫檸卻沒能進到殿內。
殿裏出來一個老嬷嬷,攔着她道:“娘娘等姑娘等得乏了,小憩會兒,勞煩姑娘等上片刻。
”
溫檸點點頭,毫不意外。
她在風口站了會兒,盤算着什麽時候暈比較好。
她現在的身子又虛又弱,今日在風口站一站,一定會病倒,都不用等到明早。
這場大病逃不掉,若非她這一世心智堅韌,早該在進宮的當天就爆發出來了,如今隻差一個誘因。
溫檸沒打算站多久,至多一炷香的時間。
就在她覺得差不多可以倒了的時候,肩上驀然一沉,溫檸隻覺身上一暖,手忙腳亂地扒拉住,才發現是件大氅。
她有些困難地拔開領口,剛一擡眼,便看到了陸景陽。
對方穿了件黑金色的常服,大氅想必就是他的:“怎麽站在這兒?”
溫檸沒吭聲。
她表情不太好,陸景陽壞她的事,再遲半刻鐘,她戲就能演完了,偏偏趕在這個時候。
若不是湊巧,她都要懷疑對方是故意的了。
陸景陽沒等到回答,自上往下打量溫檸,小姑娘一整個都被罩在大氅裏,纖細的身子像是撐不住大氅的重量,搖搖晃晃,稍不留神就要暈過去。
因為受了風,兩頰和鼻尖都透着一層薄紅,連揪着領口的手指也是,隻是唇上毫無血色。
不用溫檸說,陸景陽也知道她為什麽會站在這兒。
這種事不是第一次見,宮裏那些公主皇子來請安,在殿外等上半個時辰是常事。
這不過是景仁宮慣常教訓人的手段,他之前一概不管,哪怕對方跪到暈過去,他也不會多問一句。
隻是剛才,他遠遠看到溫檸站在階上,身形纖細,像株脆弱的幼苗,風吹一吹就會被折斷,于是不知從哪升起幾分憐憫之心。
陸景陽不打算插手景仁宮的事,但既然已經管了,他不可能把溫檸留在這兒。
下一刻便直接将人領了進去。
宮女見着人,先是一驚,然後紛紛低頭行禮:“太子殿下萬安。
”
內殿,皇後的聲音傳了出來:“皇兒來了?”
這聲音可一點也不像是在小憩。
等溫檸跟着陸景陽進去,皇後表情先是一喜,然後立刻落了下來。
溫檸視若無睹,倒是在看到皇後身邊坐着的人時,視線微微滞了下,是個熟人。
——封家的封玉荷,上輩子皇後親挑的太子妃。
前世,魏臨帝病重,群臣打着沖喜的名頭催太子娶親。
她知道這件事時反應平平,畢竟太子殿下遲遲不娶親,群臣催過不止一次了。
那時東宮隻有她一人,外人以為太子是偏愛她才一直不納正妃,其實陸景陽純粹是天性涼薄,冷心無情,根本沒有喜愛的姑娘,又不想有人插手東宮事宜。
偶爾溫檸都懷疑陸景陽是不是為了堵朝臣的嘴,才答應大哥庇護她的,畢竟東宮若是一個人沒有更為離譜。
成婚當日,陸景陽連洞房都未進,就直接去了魏臨帝塌前侍疾,而後一個月,封家在朝中盤踞多年的勢力被悉數拔除,一連十數人入诏獄。
誰能想到太子爺連自己的婚事都能利用,群臣沒想到,封家也沒想到。
當時,封玉荷因為成婚當日獨守空房心裏有氣,又不敢對太子發作,便想法子找她麻煩,不過她院子有陸景陽的暗衛守着,封玉荷連她面都沒有見着。
之後,封家陸續出事,封玉荷就沒心思找她了。
溫檸死前,聽人說太子妃瘋了。
不過,溫檸也沒親眼見過對方瘋了的樣子,說不定前世送走她的那碗毒藥就是封玉荷下的。
畢竟狗急跳牆下,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溫檸視線往陸景陽身上轉了一圈,心道原來這麽早,皇後就開始撮合兩人了。
這會兒陸景陽多大,十七?
那也不算早。
溫檸略一遊神,皇後已經略帶不耐地對她說完了話,正吩咐嬷嬷送她回去。
“今日溫姑娘就先回去,明日本宮再與你說話。
”
溫檸心道,哪能等到明日,今晚我就要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