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理想化,或者說天真,隻要覺得不喜歡,便可以棄之不理。
而袁家公子或許會在愛得最濃烈的時候,短暫地卑微一會兒,可事實上,他甚至無需過問女方的真實想法,對這種身份地位的人來說,但凡求得雙親首肯,找個伶俐的媒人上門納采,那麼一切就能水到渠成,他的新娘隻會羞答答地垂下頭,以團扇遮面,乖乖嫁進邺城袁府,從此與他成為一對所謂的神仙眷侶……
“怎麼還上鎖了?”
等回了繁柯院,季蘅趕忙命小厮把箱子擡進了卧房裡。
缦雙得令,一樣樣打點,紅枭則拿着簡牍和筆在旁記下。
“剛送來的時候,奴婢就瞧過了,都是那種貴重玩意兒,落下鎖更妥當。
”細寶給季蘅切了碟沙果。
對此,季蘅的神情無意透出了些許嫌棄,這年頭再富貴又如何,也隻能将就吃點應季的北方水果。
“娘子,是不是這個。
”箱子裡果然放了對镯子,缦雙用絹布托着,送至季蘅面前。
但見那金镯上各鑲了五顆蠶豆大小的紅寶石,款式與季蘅發間所插的步搖幾乎沒差,極有可能出自同一套。
缦雙瞧出娘子臉色微變,忙笑說:“這箱子大有乾坤,裡頭裝的東西,從頭到尾,從玩的到用的,共有整整十四樣。
”
“請娘子過目。
”紅枭卻不太清楚,就傻乎乎跟着,把那簡牍也遞過去。
季蘅沒搭理,似乎有些氣性在,半晌,她才擡高靈眸,冷冷道:“不看了,你們幾個都去挑一樣,當是新春之禮,讓我借花獻佛了。
绫戈不在,記得幫她也拿一樣。
餘下的都鎖進庫裡,再不要見一點光。
”
此等恩賜卻委實吓到幾名丫鬟了:
“娘子,這太貴重了!”
“是啊。
”
“奴婢不敢。
”
……
“你們怕什麼,橫豎東西給我了,即便都給扔了燒了,那也是我自己的事。
”季蘅微微一歪頭,俐亮取下發間的步搖,隻攥在手裡,帶着幾分怒氣。
見狀,缦雙悄密使了個眼色,細寶她們便讪讪打簾退下。
“還望娘子三思。
”缦雙奉進一盞新茶,邊說,“您素日給的賞賜已經夠多了,奴婢幾個一直感恩于心。
況且那箱子裡的項鍊手钏實在太寶貴,賞給下仆怕是不妥。
您想想,幹活戴着這種玩意多有累贅,就說前幾日绫戈浣洗的時候不小心碎了個成色粗劣的玉镯,她都悔恨了許久。
好,當财寶存着吧,要麼寄回家裡,可娘子以前吩咐過,凡您私己賞賜,隻許自個兒受惠,最好不要偷摸補貼家用;那留在身邊吧,免不得就被些心眼窄、心腸花的宵小惦記了,平白招惹是非。
”
那溫聲細語的樣子,就像在捋順一隻炸毛的貓。
“好了,難得你肯開口說這麼多。
”季蘅終于認輸,也承認自己方才氣過頭了,“當是我犯糊塗,考慮不周,竟忘記懷璧其罪、山木自寇的道理。
”
缦雙藹然笑道:“瞧,娘子的頭發都有些亂了,容奴婢拿篦子理一理。
”
季蘅卻繼續闆了闆臉,把步搖交給她:“去找個大點的匣子,将它和那對镯子擱一塊,放在妝台上,餘的再叫人擡回庫裡。
”
“諾,奴婢這就去辦。
”缦雙有一大優點,即便心中有惑,不該自己的事,就不會多嘴問半句。
季蘅輕歎了聲氣,那金飾、紅寶石、如意紋樣,明眼人都能辨出是一套。
總不能偏偏那樣巧了,竟叫袁熙、善印分别買了其中的一樣,然後送給同一個人了。
她相信善印,肯定不會幫那群人欺騙自己的,可又想起甄堯臨走前那句莫名其妙的話,心裡更火氣不止。
“來人!”
聞聲,紅枭兢戰地從外面探出個圓腦袋:“奴婢在。
”
季蘅緩了口氣,道:“差人去屠園遞張帖子,請辛大娘子到昆樓吃茶,隻說我請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