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王府。
此時王府上下已然處處挂滿白幡,整座王府都彌漫着一種悲涼的氣氛。
水溶與元春着一身樸素的衣裳,在管家的帶領下,來到以偏廳為設的靈堂,當即便有宗人府的人迎了上來。
與之交談之中,水溶說明了原由,詢問之下,才知張盼兒因為哭的過于傷心,此時已然暈倒過去,被扶到偏房歇息去了。
聞得此言,水溶心下怪異,從與侄兒媳婦的接觸來看,張盼兒一言一行間都是對永王的厭棄,兩人之間已然沒有感情,怎麼可能會這般傷懷。
不用多想,定然是演戲,能演到哭暈過去,也足以表明侄兒媳婦的演技精湛。
既然正角不在,水溶自然要去尋的,複又在下人的引路下,與元春一并來到侄兒媳婦歇息的偏房前。
經由通禀,水溶與元春才掀簾而入,便見張盼兒一身缟素已然掙紮的從床榻上起身相迎,慘白的玉容下,那雙憂郁的眸子看向兩人,盈盈行禮道:“見過叔父、嬸母。
”
水溶凝眸看着張盼兒,一身白衣,鬓間一枝白色珠钗點綴,眉眼間那抹幽幽之情,增添了幾分病弱的美感,讓人我見猶憐。
比起以往侄兒媳婦那婉麗明媚,此時的張盼兒更動人心弦。
果然啊,“女兒俏,一身孝。
”,古人誠不欺我。
元春見狀,近前一步攙扶着張盼兒,豐潤的玉容下,粲然的星眸現着幾分憐惜之色,柔聲道:“妹妹不必多禮。
”
對于婦人而言,失去丈夫可謂是天塌了一般,尤其永王府的孩子尚顯年幼,孤兒寡母的日子,往後怕是不好過,難免讓有兒有女的元春共情。
水溶聽着元春那一聲妹妹的稱呼,心中湧上一股怪異。
記得當初元春是為了敷衍張盼兒,才以姐妹相稱,然而時過境遷,卻不曾想還未改過來,甚至于如今倒是叫的愈發親切。
張盼兒心裡也有幾分異樣,柳葉細眉下,那雙憂郁的眸子閃過一抹不自然之色。
其實元春這個姐姐待她還是挺不錯的,然而私下裡,她卻與叔父即便是“迫不得已”,但終究還是有些慚愧。
元春瞧着張盼兒那不自然的神色,以為是憂傷過度,故而并沒有多想,反而頗為憐惜的說道:“妹妹,事已至此,你還是節哀順變,保重自己的身子要緊,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孩子考慮啊!”
張盼兒聞言,芳心一怔,素手提着繡帕擦了擦那柔婉明眸藏着的淚珠兒,聲線帶着幾許哽咽道:“有勞姐姐關心,妹妹會注意的。
”
對于這一聲姐姐,麗人心中是極為誠摯的,而對于她們母子的處境,張盼兒并不擔心,明面上她們母子沒有頂梁柱,可私下裡叔父總不能讓她們母子兩受人奚落吧!
抽噎一聲,張盼兒慘淡的玉顔擠出一抹勉強的笑意,輕聲道:“姐姐與叔父是來吊唁的吧,妹妹這就引你們去靈堂。
”
元春凝眸看着張盼兒的“強顔歡笑”,心中憐惜更甚,挽着麗人的藕臂,似是有些埋怨道:“先前我們已經去過靈堂了,妹妹身子既是虛弱,那便好生歇着。
”
孤兒寡母的,能依靠的便是自己,自己要是不撐着,反倒是讓人看不起。
眼下張盼兒的表現,到不由的讓元春有幾許佩服,心中那股子憐惜之情更勝。
“這”
張盼兒的眸光隐約瞥了一眼一側的少年,憔悴的玉容上浮着一抹難色,轉而歎息道:“家中突逢大變,一時難以顧全,還望姐姐、叔父見諒。
”
前來吊唁,永王府可卻沒有披麻戴孝的人相迎,已然是失了禮數。
元春和善道:“無妨,外面有宗人府的人看顧也無礙,妹妹不用擔心,身子為重,且先歇着才是。
”
禮數雖不合時宜,但永王府孤兒寡母的,尤其是張盼兒是名正言順的哭暈了過去,大抵都是能理解,誰又會計較什麼。
當然,某些心思不正的人出外,畢竟捧高踩低的事兒,可不少見。
旋即元春又繼續道:“況且我與王爺前來,也不僅僅是吊唁,陛下那兒支會了王爺,讓我們來永王府照看一二,剩下的事情你不用擔憂。
”
“哦,果真如此?”
張盼兒玉容微怔,對着元春确認起來,柳葉細眉下的明眸,卻是瞥向了一側的少年。
不要小看了這一點,此舉一來是展示了陛下的恩典,二來有北靜王府出面,也給永王府添了底氣,不至于因為她們孤兒寡母的被人小觑。
水溶察覺到了張盼兒的異樣,微微颔首,主動道:卻是如此,這是陛下親自支會本王的,永王妃安心便是。
”
聞得此言,張盼兒芳心微緩,想着素日裡永康帝對于永王大帝都是冷漠,怕不會如此細心,十有八九是叔父勸說,才有此恩典。
念及此處,張盼兒心裡湧上一股子甜蜜,抿了抿粉唇,盈盈一禮道:“那妾身便謝過叔父與姐姐了。
”
到底叔父心裡是記挂着她們母子兩的,這都過來給她們撐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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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此時,丫鬟青兒走了進來,擡眸看了一眼水溶,俏麗的臉蛋兒上浮上一抹不自然,垂着螓首道:“王妃,樂王妃過來了,此時正在花廳處。
”
誰人不知,永王生前與樂王在朝堂上吵的不可開交,冷嘲熱諷不在少數,兩人俨然是勢成水火,順理成章的,永王妃與樂王妃自然就不對頭。
眼下正是永王府最為落魄之時,這時候樂王妃前來,可不一定是真心吊唁,怕是看笑話的占多。
女人啊,何必為難女人。
正當張盼兒要出聲的時候,元春粲然的星眸眨了眨,說道:“妹妹身子不适,且先歇着,外面我去應付便是了。
”
且不說永康帝原本就是讓他們夫妻兩來永王府照看的,便是張盼兒病弱,那元春也該代替永王妃出面。
畢竟元春的身份與她們不遑多論,還占着長輩的名義,旁人怎敢碎嘴。
張盼兒聞言心下一動,柳葉細眉下的明眸瞥了一眼那少年,眸光閃了閃,盈盈道:“那便有勞姐姐了。
”
姐姐代她去,這倒是便宜。
元春笑了笑,倒也沒說什麼,粲然的星眸轉而看向那淡定自若的少年,輕聲道:“王爺,妾身代妹妹去招呼後宅女眷。
”
水溶微微颔首,輕應了一聲,旋即似是想起了什麼,提醒道:“元春,你是長輩,有些道理也适當的提點提點樂王妃。
”
誠然,永王與樂王是對手,但所謂人死如燈滅,所謂的敵視也沒有必要,犯不着欺負孤兒寡母。
元春聞言眨了眨眼,心中明白少年話中的意思,輕輕點了點螓首,柔聲道:“妾身明白,王爺放心便是。
”
所謂的道理,無非就是永康帝的恩典,好讓某些打算奚落的人收收心思,别以為孤兒寡母的就好欺負。
再者說了,他們北靜王府出面,不也是在為這一對孤兒寡母撐腰。
随着元春的離去,廂房裡便剩下水溶、張盼兒以及剛讓下面人引着元春去花廳的丫鬟青兒三人,一時之間,屋内顯得有幾分靜谧。
張盼兒凝眸看了一眼侍立的青兒,彎彎的柳眉下,美眸閃爍。
青兒見狀,心中會意,悄然退了下去,在外面望風去了。
她作為張盼兒的貼身丫鬟,可是知曉自家王妃與北靜王爺那一點子事兒,這會兒怕是王妃要與北靜王府說體己話兒。
再者說了,如今永王沒了,那王妃将來的依靠便是北靜王爺了。
張盼兒擡着眼簾看向少年,婉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