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王聞言,眉頭微微一挑,目光中帶着幾許異色,無奈道:“戶部一大堆煩心的事情,本王早些來也可早走,可不像你都督府,成日點個卯便無所事事,備懶的不成樣。
”
這無奈又辛酸的語氣,若不是因為永康帝有指示,怕也就是送份禮過來,其實不光忠順王,便是水溶亦是如此。
從幾案上拿起一顆菩提吃了起來,水溶惬意道:“戶部是朝廷的錢袋子,自是要緊的很,堂兄才能出衆,理所應當要多承擔責任才是。
”
這話水溶說的不假,戶部掌管土地、錢糧、賦稅等一系列問題,事務繁雜,而都督府相對就輕松一些,且水溶大抵都是把權力下放,自是瞧上去閑散。
倒不是說忠順王掐着權力不放,是戶部與都督府不同,都督府是個獨立的衙門,事情多有都督府自行處置,而戶部則是不同,朝廷上用錢的地方都需戶部統籌,皆需他來溝通、拍闆,便是想放權也放不下去。
忠順王聞言嘴角微抽,看向水溶的眼神愈發不善起來,這話說的,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意味,讓人心裡不舒服。
目光帶着幾許探究的意味打量了幾眼,忠順王曬然一笑,端着手中的酒盞,悠悠道:“你倒是看的開。
”
水溶聞言,心下微微一歎,他明白忠順王話中的意思,似他這般,原就身份敏感,打定主意做一閑散王爺,誰承想永康帝另有謀算,不得已趟入朝堂,掌一方兵權。
身居高位,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如履薄冰,牽扯的事繁雜,恐有不臣之心,故而他隻管部分的武勳一脈以及都督府内的一方天地,朝堂民政一概視若罔聞。
這時,樂王手中舉着酒樽走了過來,笑着說道:“前段時日六弟沖撞了十六叔,本想着讓他去請罪,又不好打擾,今兒個正巧,便替六弟給十六叔道個惱,還望十六叔不要計較。
”
水溶聞言了然,安王所言,無非就是那日“天上人間”的事情,此時安王這個當事人尚未提及,樂王倒是挑了出來。
這是在給壽星上眼藥,堂内幾人,沒一個省心的。
果不其然,幾人的目光雖是落在台上,然而心神卻聚在水溶處,尤其是剛落座的永王,目光閃爍。
似樂王所言,十六叔與樂王以及安王私下有過接觸....
一側的忠順王聞言來了興緻,目光在水溶幾人身上盤桓,尤其是在安王身上多看了一眼,挑眉道:“水欅,你做什麼事情沖撞了小十六。
”
安王聞言,目光落在樂王身上,心中若有所思,一臉悻悻然道:“倒也沒什麼,就是那日我吃多了酒,讓十六叔瞧笑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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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事能做,但不能說。
笑了笑,水溶目光越過面前的樂王,饒有興緻的看向安王,笑道:“你還知道吃多了酒,衆目睽睽之下,強要一舞姬,皇家的臉面還要不要,若再做出這等沒體面的事情,宗人府的法規有你好受的。
”
既然提了出來,水溶也沒什麼好遮掩的,做叔叔的教訓侄兒,實屬正常,就算因此讓他們都知曉了“天上人間”的東家是北靜郡王又如何,左右這事早就向永康帝報備過,且還是忠順王開的後門。
衆人聞言皆是了然,以這安王纨绔的性子,基本确認是在什麼“會館”耍酒瘋,而且從“舞姬”這話語中,隐隐透着叔侄相争的意味,倒是讓人覺得好笑。
不過衆人也不大在意,隻是略微訝異的是,素來謙謙君子風的北靜郡王居然也會去風月場所争風吃醋。
果真是男兒皆是風流種。
安王聽見訓斥的話語,悻悻然的笑了一聲,掩飾起自己的尴尬,與往日的驕橫截然不同。
永王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水溶,輕笑一聲,轉而坐回自個的位置,畢竟這事在他們這些權貴眼裡隻是一些閑趣的玩笑話兒,達到自己的目的就成。
聽了一會兒小曲,時候差不多了,永王便招呼衆人開席,一時之間觥籌交錯的,好不熱鬧,恍若一場正常的生日宴。
期間永康帝特意遣人賞賜了一些生辰禮,讓永王滿面紅光,隻覺揚眉吐氣。
正所謂有人歡喜有人愁,永王是得意了,但樂王卻是神色莫名,眉宇間透着幾許忿忿之色。
酒過三旬,水溶面色微醺,清澈的雙眸漸顯朦胧,這時,一直靜默的康王忽而問道:“對了,八叔,“攤丁入畝”的事情,父皇屬意如何?”
水溶雖是有些醉意,還尚不至于模糊,聞得此言,目光落在康王身上,同樣是個俊俏的青年,皇室的基因,差不了多少,亦或者說皇室的氣度,顯得華貴。
這“攤丁入畝”之策自永康帝下放給内閣議處已過月餘仍舊沒個準信,此刻詢問永康帝的用意,無非就是摸清聖意。
忠順王原就是有肚量的人,此刻面色如常,雙目清澈,見康王詢問此事,笑道:“皇兄聖意,本王豈能知曉。
”
水溶聞言不置可否,作為永康帝的左膀右臂,他豈會不明聖意,說到底,還是緘口莫言而言罷了。
不光水溶明白,便是其他幾人也都明白,康王見此也不再多問,畢竟“攤丁入畝”屬于新政,自是謹慎,忠順王豈會傻到透露聖意。
這時,永王從座位起身,手中端着酒樽,步伐有些踉跄朝水溶走來,面色漲紅,聲音中見着醉意,道:“今兒個是我的生辰,談這些作甚...”
正說着,永王忽然腳下一個趔趄,酒樽的酒水灑了出來,正好傾瀉在水溶背上,浸透了衣衫。
見此情形,永王忙道:“十六叔,侄兒一時腳滑,對不住了。
”
“意外事件”,水溶倒也沒放在心上,無非就是潑了一杯酒水而已,想來是今兒個過于高興了些,吃酒吃多了,便說道:“你是壽星,說不得還沾了你的喜慶。
”
永王見水溶如此給體面,渾濁的眸光中閃過一抹淡不可察的異色,笑道:“十六叔,不若你先去偏房,我遣人去通知一聲,取一件衣裳來好讓你換上。
”
服飾鮮潔,這不光是女兒家要注重的儀态,男兒亦是如此,尤其是皇家子弟,既是污了衣裳,自是要換上一身,如若不然,這是對主人家的不尊重。
而且後背浸濕,總歸不大爽利,于是點頭道:“也好,勞煩侄兒遣人去馬車上取一套更換的衣裳,正巧我也有些醉了,且先歇歇。
”
眼下這場景,水溶也不願意多待,正好趁此歇歇,等時候差不多了,便帶着元春離開。
說罷,水溶便起身向衆人簡單說了一兩句,便随着丫鬟朝一側偏房而去。
衆人見水溶離去也不多言,倒是忠順王心中正盤算着時候差不多了,也不宜留下,打算回戶部衙門去。
廳堂如何,水溶不得而知,随着丫鬟行至一處偏房,舉步邁入,隻見房内擺設精緻,幾案上的檀香餘煙袅袅,萦繞在鼻翼間。
皺了皺鼻,水溶将丫鬟打發出去,落座在羅漢床上,輕揉着有些脹痛的額間。
不大一會兒,水溶忽覺眩暈,微醺臉上浮上點點紅暈,清澈的雙眸愈發顯的迷離飄渺,似一潭深不可見的泉水。
“看來是吃酒吃多了,後勁上來了,下回注意一些。
”
正此時,一道倩影款款而來,瞧見水溶後,如梨蕊般的玉頰微微一怔,旋即忙回過神來,盈盈一禮後,軟糯道:“十六叔緣何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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