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自甯安堂而出,沿着遊廊走道漫步而行,行至曲折的白石橋上,目光瞧見河畔邊紅豔的像瑪瑙那樣晶瑩剔透一樣玫瑰花上,花瓣層層疊疊,美豔無比。
也不知為何,腦海中就浮現出那張嬌媚如月的玉容,豔麗奪目。
甯安堂上,北靜太妃如小女兒家一般,言語嗔怨,訓子如訓夫,絲毫不扭捏,一颦一動之間,盡顯成熟麗人的魅力,甚至于親昵的掐水溶腰間的軟肉,雖是隔着衣裳,可仍能感受到手中的柔嫩、細滑,讓人不由的心神一蕩。
這是一個母親該做的事兒?分明就是情侶間的嬉笑打鬧。
思及此處,水溶心中不由輕歎一聲,那可是母親,他怎能胡思亂想,都怪北靜太妃,他都大了,還不知道邊界感,就這麼忽視自身的魅力?
說起來,也不知怎得,輕聲耳語之際,他竟然想張口而噬,真真是魔怔了,看來是近段時間過于放縱,以至于思想混亂,将北靜太妃認作是元春她們了。
正此時,身着葛布箭衣的小福子弓着腰兒迎了上來,谄媚道:“主子回來了,奴婢給主子請安,主子萬福。
”
水溶回過神來,目光落在小福子身上,輕輕點了點頭,道:“去忙你的吧,本王也要回屋歇着了。
”
小福子聞言也不在意,畢竟自家主子素來如此,待那些丫鬟們遠比待他這個貼身服侍的太監要好,不過他也不氣餒,躬着腰道:“主子,聽說栊翠庵的妙玉師太受了些風寒,您要不要去看看?”
先前小福子可是跟着王爺去過栊翠庵,心中猜測王爺定然是對那豔尼有了想法,故而一直關注栊翠庵的狀況,眼下得了消息,可不得到王爺面前露露臉兒。
恩寵什麼的,那都是給有準備的人。
水溶聞言眉頭一挑,妙玉師太受風寒了,這是怎麼回事,風寒之症可大可小的,不能忽視。
“可請大夫瞧過?”
小福子見水溶詢問起來,眼神不由的一亮,果真如他所想,王爺這是一心向佛。
明白此種關節的小福子苦着一張臉道:“主子,師太諱疾忌醫,不曾請大夫來過,要不主子去勸勸師太,這受了風寒,怎麼能不看大夫呢。
”
水溶聞言沉默下來,上回品茶論道,他幾乎是與妙玉師太挑明,并且言明不再去品茶論道,其本意便是想着磨磨妙玉清高的性子,眼下過了一段時日了,也該去瞧瞧,免的佛法靜心,洗滌了俗念。
左右不是品茶論道,也不算是違背了諾言。
沉吟一聲,水溶點頭道:“小福子,你去請個女郎中來。
”
女兒家嗎,什麼都要避諱,尤其是妙玉有嚴重的“潔癖”,定然不會想着讓男郎中觸碰。
想來這也是妙玉諱疾忌醫的緣由。
其實不光是妙玉,北靜太妃、元春等人,平日裡一些身子不适大抵都是由女郎中察看,病情嚴重時,才會請宮中太醫。
畢竟女子地位低下,基本都是在後宅相夫教子,哪有那麼多醫術精湛的女郎中。
小福子聞言“哎”的應了一聲,屁颠屁颠的去請人。
栊翠庵,廂房内。
“咳咳...”
一方繡榻上,妙玉素手捂着繡帕輕咳,發髻并未梳着,隻是随意以絲帶系着,那頭墨絲,似一股黑色的泉順着香肩流下,松松挽挽的鋪散開來,清麗如水的臉蛋兒透着蒼白之色。
丫鬟蝶兒見此情形,将端來的茶水放在一旁的小幾上,忙上前輕撫麗人的玉背,眉眼間透着擔憂之色,道:“姑娘,要不然還是請大夫抓些藥來吧,這拖着也不是什麼法子。
”
妙玉背靠在引枕上,眉宇低垂,清冽的眸光透着幾許落寞,淡然道:“無非就是些小毛病,不用了。
”
蝶兒曉得自家姑娘頗通醫理,素日裡有什麼身子不适的都是自個瞧的,既然姑娘說了是小毛病,也就不會有問題。
而且她也曉得自家姑娘的脾性,勸了也沒有用,也不敢勸,抿了抿唇兒,輕聲道:“那我去竈房弄些止咳的雪梨來。
”
妙玉聞言,擡眸瞧了瞧蝶兒,并不多言。
貼身服侍的蝶兒自然明白姑娘不拒絕就是默認,故而起身就打算去一趟竈房。
正此時,院外傳來婆子的聲音,道:“姑娘,王爺過來了。
”
妙玉聞言,心頭不由一驚,猶記得上回那人可是說了不會再來栊翠庵了,這會子來這作甚,總不至于是品茶論道吧?
心念一轉,妙玉心有猜測,他是王府的主人,怕是自個身子不适的事情傳到他的耳裡,故而過來瞧瞧她。
思及此處,妙玉心中“鄙夷”,還說不會再來擾她,眼下還不是食言,隻是唇角微微上揚的弧度,卻是表明了心底深處那股子雀躍。
“就說我歇了,不方便,請王爺回...請王爺明日再來,貧尼自會焚香煮茶,靜候王爺大駕。
”
好歹住在王府,總不能不給王爺情面,隻是現在她這副病恹恹的,也不好相見,索性明日再來品茶論道。
婆子聞言神色猶豫,輕聲道:“姑娘,王爺聽說姑娘身子不适,特意請了郎中,說要給姑娘診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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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聽後芳心一動,果不其然,這是知曉她生病了,才來瞧她,此番前來還特意帶了郎中來,還真是有心了。
“那就請郎中入内,至于王爺,就說我病氣不吉,恐沖撞了王爺貴體,請王爺回去吧。
”
總歸是那人的心意,也不好拒絕,至于相見之事,今日不合時宜。
蝶兒:“.......”
婆子聞言,也不多說什麼,便退了下去,不大一會,便聽見屋外的腳步聲,妙玉以為是郎中,自是不在意,忍不住的捏着繡帕又輕咳起來。
“師太還好吧?”
妙玉正端着小幾上的茶水抿了一口,聽見來人的聲音,玉容倏然一變,擡着清冽的明眸看向來人,不正是那個溫潤如水的少年郎。
水溶目光落在繡榻上的麗人,未施粉黛的臉上掩飾不住眉眼精緻,然而這份精緻同樣不能蓋過已經彌漫了滿臉的憔悴虛弱,弱柳扶風之姿宛若一樹被風雨壓得不堪重負的梨花,美麗又脆弱,蒼白又無力。
妙玉回過神來,将茶盞複又放在小幾上,凝眸望向少年,聲音清清冷冷道:“不請自來,王爺過于失禮了。
”
都說了請他回去,沒想到這人居然自個進來,難道不知道女兒家的...師太的禅房不能随意讓人進入,而且還是個外男。
她現下的妝容,别被笑話了吧!
水溶聞言不以為意,落座在床榻前的一方錦墩之上,目光瞧着榻上的病美人,眉眼清冷,慘白的玉容更添幾分淡漠,透着濃濃的疏離,渾身散發着一股子生人勿進的氣息,恍若那瑤池的白蓮,可遠觀而不可亵玩,妥妥的禁欲風範。
“來者是客,佛門大開方便之門,豈會在意俗世禮儀,師太方外之人,倒是着相了。
”
“.......”
妙玉擡眸看向少年,芳心微微一頓,少年之言,又讓妙玉尋到了當初品茶論道的感覺,不需介意雙方的身份差距,暢所欲言,一番唇槍舌戰,口頭上見真章。
思及此處,妙玉心境寬和些許,聲音依舊清清冷冷道:“佛門大開方便之門,意在讓弟子們不必拘泥于佛法規定,是王爺曲解其中真意,強詞奪理。
”
佛門大開方便之門是不錯,但不是什麼門都開,又不是盜賊之流,見門便入,若是習慣了,怕是玉門都暢通無阻。
水溶聞言輕笑一聲,也不做辯解,施施然道:“師太,别鬧了,且先讓郎中替你瞧瞧。
”
妙玉見少年“啞口無言”,心中不免有些得意,畢竟數回交鋒之間,她仿若被看穿心思,每每落于下風,眼下總算是技高一籌,隻是尚未得意太久,旋即似是想起了什麼,嗔怒地看向那少年,惱道:“我何曾鬧了。
”
明明是論道之言,她怎得就鬧了。
水溶見狀,輕笑一聲,道:“師太,出家人戒嗔、戒躁,怎可喜形于色。
”
“你....”
妙玉面色漲紅,一雙清冷的明眸直勾勾的瞪着少年,櫻唇阖動幾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