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院耳房。
湘雲坐在一方錦墩之上,素手捧着略顯圓潤的小臉蛋兒,雙彎察色緞孔雀線珠芙蓉軟底鞋在空中來回擺動,一雙清澈的明眸時不時地望向簾外,撅着粉唇道:“寶姐姐和姐夫怎麼還沒回來。
”
黛玉素手正剝着橘子,聞得少女之言,心下不禁冷笑,這一個去換衣裙,一個借尿遁而去,兩人眼下怕是偷摸起來了,一時半會還回不來哩。
寶玉坐在黛玉身側,一雙明眸瞧見黛玉那冷笑的模樣,似是一派看透一切的神情,如中秋之月的臉上現出一抹思索。
不知為何的,總感覺不對勁兒,可細想一番,又不知是哪裡不對勁兒。
正此時,簾子被掀了開來,一席煙籠梅花百水裙的寶钗走了進來,瞧着嬌豔妩媚,青春可人的,頓時讓寶玉的心神都聚焦而去。
湘雲瞧見寶钗,明眸不由的一亮,笑盈盈的抱怨道:“寶姐姐回來了,怎麼換身衣裳要這麼久。
”
寶钗心裡有鬼,素手不自覺提了提領口,豐潤的臉蛋兒浮上一抹淡不可察的嫣紅,岔開話題道:“是你這丫頭心急了。
”
湘雲本就是抱怨一兩句的,并無他意,見寶钗反将她一軍的,“嘻嘻”的笑了一聲,也沒與林妹妹那般犟嘴兒。
這時,溫柔沉默的迎春眸光落在簾外,輕聲道:“姐夫還沒回來哩。
”
寶钗聽後,長長的眼睫兒微微顫動,垂着螓首默然不語。
先前出了廂房,寶钗覺着他們兩個不好一塊兒進來,便先一步進了耳房,讓水溶緩上片刻,順帶去去身上的味兒再入屋内。
本就是瞞着人的,怎好多言,寶钗正想着岔開話題說些什麼的時候,隻聽一道嬌滴滴恍若金珠落玉盤的聲音響起,道:“怕不是哥哥被哪位姐姐絆住了。
”
寶钗聞言,芳心不由的一緊,擡着螓首,望向吃着橘瓣的少女,瑩潤的杏眸透着幾許無奈,這若有所指的,嘴兒還真是不饒人。
此時正準備掀簾而入的水溶怔住了手兒,嘴角微微抽了起來,這林妹妹陰陽怪氣,偏偏還一語中的,真是讓人無言以對,
掀簾而入,水溶的目光落在那道精靈的少女身上,這“作精”妹妹的嘴兒,真是既招人喜歡又遭人嫌的,無奈道:“好妹妹,你這張嘴哦,做哥哥的早晚有一日拿針給妹妹戳爛來。
”
正經的針線,大家不要多想。
黛玉瞧見來人,眉眼彎彎,瑩潤的柳眸中透着幾許異樣的光彩,素手提着繡帕掩嘴笑了起來。
一嘴戲谑之音的,她可不信哥哥會戳爛她的嘴兒,顯然是在說玩笑話,她又不是開不起頑笑的人,與以前的憐惜相比,黛玉更喜歡眼下與哥哥調笑的感覺,更有親切之感。
就好像雲妹妹那般。
過多憐惜而拘謹的,反倒顯的她小氣了去。
衆人聽後皆是抿嘴一笑,活潑的湘雲更是附和道:“姐夫說的不錯,林姐姐這張嘴兒是該整治整治。
”
寶钗深受伶牙俐齒的苦楚,杏眸看着黛玉一臉的暢然,取笑道:“好颦兒,你這張嘴兒可是犯了衆怒了。
”
黛玉見衆人都拿她取笑,當即輕哼一聲,微微撅着粉唇,瞧着舉步而來的少年,秋水明眸盈盈轉動,清聲道:“瞧瞧,我不過就是多說幾句,哥哥就這般模樣,算了算了,是我多嘴了。
”
不就是點破了哥哥與寶姐姐的事兒,怎得一起讨伐她起來。
“...........”
林妹妹的嘴兒,真是吃不得半點虧。
思及此處,水溶隻好拿出哥哥的作派,行至黛玉身前,垂眸瞧着眼前這道弱柳扶風,又兼具靈氣之美的嬌小身影,在少女狐疑神色下,伸手輕輕捏着其白膩的臉蛋兒,隻覺柔軟、細膩,笑道:“當哥哥的說你一句就埋怨起來,我這心窩子,可比那數九寒天的冰渣子還冷。
”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陰陽怪氣的話兒,當誰不會說。
黛玉嬌軀僵直,柳眸微睜,膚色白膩的小臉蛋兒微微發紅,芳心砰砰跳個不停,以至于忘卻反擊之事。
這.....哥哥怎麼捏她的臉蛋兒,不過與雲妹妹一樣的,并不讨厭哩。
衆人見狀都笑了起來,對于姐夫捏黛玉臉蛋兒的并不過多在意,畢竟這哥哥妹妹的親昵之舉實屬正常,沒瞧見湘雲的臉蛋都被捏過不少回。
當然,除了寶玉一臉的郁悶之色,自打姐夫在場的,妹妹們的心神都在姐夫那兒,而姐夫在場的,他又不敢摔玉,隻好心裡怄着悶氣。
他是呆,但不是蠢,當着姐夫的面摔玉,他老子非得下死手。
寶钗蓮步近前,親昵的拉着黛玉的素手,嗔笑道:“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