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面去。
幾張掉漆破桌子拼出的簡易宴席從頭到尾差不多全是綠色,唯一的葷菜是條魚,端端正正擺在剛出獄的鬼族青年面前。
這家夥衣服也不好好穿,敞着懷露着胳膊,鬼族特有的花紋在臉上随着大笑擠成一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來他肺活量極好,一連串爽朗豪邁的笑聲下來幾乎不用換氣,“二百兄弟也是聽說本大爺今天出獄專門過來的嗎!”
二百把食盒壓在桌面上,瘦成猴一樣的丸次伸手打開它,肥墩墩顫巍巍的大肘子引出此起彼伏的咽口水聲。
“哇!哇哇哇哇!”丸次首當其沖遭遇到炖肉的香味攻擊,差點沒含住口水讓它滴答下來,“二百哥仗義!”
豬肘這種東西要小火慢慢的使勁炖才能炖出香味,一個沒弄好就有股說不出來的騷豬腥臭。
而且它價格極賤,很多上流人士看也不看隻當給盤子做裝飾的物什對待,所以總能從宴席上完整撤下來。
不過對于平民百姓來說這玩意兒跟熊掌駝峰沒有甚區别,花幾個摩拉切上一兩帶回家就小酒,美滴很!
吱呦吱呦的嚼,吱呦吱呦的喝,再來陣涼風,絕了!
小弟們起哄遞來把尺長小刀,叫着嚷着要“二百哥”分肉,二百接過刀看向荒泷一鬥:“荒泷老大否極泰來,給兄弟們講兩句呗?”
也就是幫派二把手久岐忍不在,不然說什麼二百也不會接下這把分肉的刀。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切呗!”
天領奉行的牢房裡能有什麼吃的,無非豆飯就蘿蔔幹。
鬼族又不能吃豆子,結結實實餓了三天才被放出來的老大能管住自己不撲到肘子上連盤端已經很講義氣了,别人說什麼根本就是有聽但沒有聽進去。
在場總也有十幾号人,二百刷刷将微微放涼的後肘切成大小一緻的肉片,肘子棒骨連帶切不動的筋肉沾着肉湯一股腦全都歸了荒泷一鬥。
“去去黴氣,喝一杯!”面前擺着渾濁的酸酒,二百舉起杯子從老大到小弟碰了一圈,仰頭一飲而盡。
鬼族青年一下就咬碎了棒骨骨節,就跟嚼香脆小餅幹似的。
他痛飲幾口酒漿把碗扔桌上,仰着頭打嗝:“呼哈!給面子!好兄弟!”
“老大說的對,二百哥是好兄弟!”
這些人連酒杯都攢不出一整套,卻個個臉上帶着笑。
二百笑笑,從摩拉袋子裡一把又一把抓出金燦燦的硬币撒了一桌子:“恭喜荒泷老大出獄!”
歡呼聲與口哨聲幾乎掀翻房頂,小弟們忙着分錢去了,荒泷一鬥叼着棒骨湊近了小聲道:“兄弟,你有心,本大爺承你的請,你是不是有事要本大爺去做?”
二百笑眯眯推開他。
“有事喊荒泷派沒事叫街溜子,我成什麼了!”她從旁的盤子裡捏出顆鹽水羅漢豆扔進嘴嚼嚼,擡起右腳踩着凳子橫梁直哼:“你也忒看不起人。
”
這羅漢豆口感稀糟稀糟的,估計是哪個小弟路過绀田村時順手從人地裡薅來,放點鹽放點水燒火煮了就算個菜。
滋味寡淡沒嚼頭,就這過幾天還得去給人補種點東西賠禮,要不然這些無業遊民怕是早就被天領奉行一條索子拿走送去鹽場幹活兒去了。
“不是不是,”荒泷一鬥表示自己或許腦子不會拐彎,但絕對不是個傻子,“本大爺就想着有來有往才是好朋友,不能白白吃你的好東西嘛!”
二百平日裡不喜歡把眼睛睜開,不過這會兒倒是正眼看了看這位耿直的豪傑。
“實在是湊巧,我原本不知道荒泷老大今日重獲自由來着。
想着領了府中要事橫豎一時半會兒辦不完,不如先過來探望兄弟們,誰曉得恰好遇上,老大你想多了。
”
沒想到會撞上荒泷一鬥是真的,來找荒泷派卻是實打實的故意。
九條裟羅與荒泷派從上到下都不對付并非傳聞,想打聽她的喜惡就得找這些精神小夥。
意識到或許能幫上忙,鬼族青年那對紅色的尖角都平□□神了幾分。
他也是擡起一隻腳踩着凳子的姿勢,整個人肌肉贲起魁梧得像座小山。
“勘定奉行不就是收稅的嘛,能有啥事兒啊?哥們兒收保護費在行,你說,誰不守規矩本大爺立馬帶上家夥去他鋪子前面熱鬧熱鬧!”
這家夥的“熱鬧熱鬧”無非是堵住路搞些行為藝術,掄大錘雜耍之類的,真要□□掠勒索威逼他反而不樂意幹。
久而久之鳴神島的居民們到底還是接納了這位奇奇怪怪的異類,當然了也可能是出于恐懼心裡,總之沒誰向天領奉行提出主張要求徹底鏟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