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他進入河西走廊,再次蟄伏。
他眼下位于武威郡,河西走廊和神州腹地交界的一座郡城内。
暮色初降。
他在城内的街上走動。
城裡人員混雜,南來北往的商賈,異常興盛。
單看人流,很難相信這裡隻是大魏邊關的一個中型城池。
莫幹丘擡頭看向城外。
入夜後,似乎也能聽到往來馱運土石,興修道路的動靜。
他收回視線,背脊微駝,不緊不慢的回到了城内的住處。
誰也不會想到,這名看似老邁的車夫,是鮮卑的一部之主,掌管着鮮卑僅有的消息傳遞體系。
莫幹丘的住處,是一個小院落。
他在這裡的一間車馬行任職。
他屋裡還有個學徒,兩人住在一起。
那學徒的左手,缺了半邊手掌,面色黝黑,也佝偻着肩膀。
他是袁紹的少子袁尚,數年前在西鮮卑戰敗後,被砍掉數根手指。
因為他對漢土的了解,而随同莫幹丘,來漢土執行破壞的任務。
兩人以師徒相稱。
袁尚提着木壺,給莫幹丘倒熱水,壓低聲音道:
“我探查到武威郡西部,魏人在河西最大的馬場,常年招募養馬的人。
或可讓人混進去,找機會破壞馬場。
”
莫幹丘搖頭:
“魏人收回西域後,又得烏孫,大宛等地,馬備充沛。
”
“我們掌握的消息,他們的後備馬源,已超過十五萬匹。
毀掉一兩座馬場,對魏影響不大。
”
“且天水之事剛發生,現在想下手,很困難。
”
“各大王部正嘗試與魏議和,這時候也不适合動手。
”
袁尚急道:“曹…是絕不會接受議和的,我父與其相識,關系親厚,尚被他所殺。
”
“往昔數年,他對周邊部族,逢戰必殺俘。
除非壞其要害,讓他無力北征,不然他豈會善罷?”
“他若接受合談,必是假象。
”
“魏土有不少士族,曾和我袁氏過從密切。
鮮卑早數年在北關販賣皮貨,也與不少士族有往來。
我們逼這些士族,為我們做些事,不然就将他們此前和我們有聯系的事,捅出去。
很大可能把一些士族拖下水。
”
“從曹魏内部進行破壞,才是鮮卑唯一的希望。
”
莫幹丘上下審視袁尚,自己往昔,似乎輕視了這個漢人青年:
“你還有什麼打算?”
“我制定了一份破壞大魏的計劃,他們的船塢,匠作,臣屬,都可以進行刺殺。
”
“曹魏為了修渠,動用了大量苦役,多是外族人,與曹魏有滅族之恨。
若能将這些苦役放出來,能造成莫大的動蕩。
”
“包括烏孫等地,曹魏靠殺戮占領的地方。
魏再是遷移烏孫的人口,也很難在短時間内化解仇恨。
可以在烏孫增加活動,策反烏孫人,再和貴霜呼應,就能破壞魏人東西往來的商道。
”
莫幹丘愈發驚訝。
袁尚所說,和他的考慮很接近。
他也有對應的安排,派人去烏孫活動,試圖掀起動蕩。
兩人在屋裡密議時,武威郡的另一處所在。
有兩個青年,在天黑後,推着一台木車,剛進入一處院落。
他們卸下車上的貨物後,走進内裡的一間屋子。
這兩個青年看起來普通,個子不高。
推着木車裝卸貨物的打扮,在大興土木的河西走廊沿線,亦是随處可見。
然而他們一進屋,便雙雙挺起腰杆,目芒遽盛,顯出驚人的修行。
他們看向屋裡坐着的一個賬房先生,眼神又是崇敬,又是期待:
“您是我們在河西四郡的大統領?”
那賬房先生皺了下眉,對兩人的表現不太滿意:
“為何不說切口,便暴露身份?”
“我們來的時候,已接到通知,知道是您,親自指揮這次行動!”
三人迅速對了暗号切口,證明是自己人。
兩個青年大喜道:“您是兩位大統領中的哪一位?”
“我,雙花紅棍!”
賬房先生,傲然報出了自己的代号。
這騷裡騷氣的代号,一聽就是曹老闆的手筆。
賬房先生是河西四郡的諜探之首:“你二人的代号。
”
“我是‘四二六’,我是‘棍’!”
雙花紅棍和四二六棍。
四二六棍就是紅棍,在曹魏内部,負責刑罰和武力擴張,是諜子中的武将打手。
紅棍若立下大功,才有望晉升為雙花紅棍,負責多個地區的諜探,執掌武力處刑等事。
“燒天水倉的人,就在武威郡。
上邊吩咐,把他們除了!”
雙花紅棍的身形挺了挺,體内傳出一陣噼啪的爆響,身形變得高大威武,氣勢逼人:
“走,去幹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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