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732 第三态(下)

首頁
    和其他所有人的看法都不同的是,羅彬瀚不把扭轉局面的關鍵放在趁機拿到一把武器上。

    在門鈴響起以前,他一邊緊盯着玄關那兒的俞曉絨與漢娜,一邊則琢磨着要如何聯系上莫莫羅。

     那可能不會特别困難,因為這個被俞曉絨稱作羅得的家夥是個有着特别本領的怪物。

    除非有人試圖來一段全網直播,把他的怪物身份曝光于世,他擺明着是不怎麼害怕個别警察或鄰居們出現幫忙的。

    而基于他的自負,等會兒羅彬瀚大可以提出需要使用電腦或手機打字,因為他的的确确是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手寫過正經東西了。

    這個要求倒是很可能被羅得采納,可與此同時對方也一定會把他盯得牢牢的,會親眼看着他在屏幕上打下每一個字。

     他得想個辦法把羅得的注意力轉開一小會兒,估摸着半分鐘就夠用了。

    他的思緒在這個關鍵問題上來回打轉,因此在羅得和俞曉絨最初轉頭去瞧房門時,他竟還沒有反應過來。

    唱片裡流溢的旋律阻礙了他聽清玄關處的細語,但羅得顯然是給兩個女孩下了命令。

    她們不情願地朝着客廳退了回來。

    漢娜回到了馬爾科姆旁邊,俞曉絨則拖着腳步,一直退到羅彬瀚手邊,把沒喝完的水放在茶幾上。

    直到這時,門鈴才不急不緩地響起第二聲。

     羅彬瀚飛快地扭頭朝自己的卧室看了一眼。

    他的手機還放在裡頭充電。

    他考慮着自己是否應當趁這個意外的機會溜進去,趕緊給莫莫羅發消息。

    但他最後沒動。

    畢竟房間離得不近,他右腳還傷着,有點太過冒險了,這是其一。

    至于另外一點則是,這門鈴聲的節奏太熟悉了,羅彬瀚完全可以猜出門外來的是誰。

    這下事情更麻煩了,他心想,不過多個知情人或許也能幫得上忙。

     他略略扭了一下脖子,越過俞曉絨的胳膊觀望玄關。

    羅得顯然沒想過這個點還會有訪客上門,因此展露出一絲疑心。

    他把從俞曉絨那兒搶來的刀豎在身後,緩慢地逼近正門。

    那股陰險狠辣的調調叫羅彬瀚立刻緊張起來,擔心他會剛開門就給來客一下狠的。

    門鈴發出拖沓的第三響。

    羅得慢吞吞地按下把手,猛然把門打開。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往外瞧。

    羅彬瀚聽見馬爾科姆甚至用他有點别扭口音的中文猶豫着喊了一句“小心”。

    這舉動有點冒險(畢竟羅得拿着刀呢),不過其實沒什麼用處,因為客廳裡的管弦樂正漸漸邁向高潮,吵得所有人耳朵發疼。

    有這麼一首喧嚣的背景樂在,站在門外的人根本聽不清客廳裡說了些什麼。

     同樣困擾的是,坐在客廳裡的人也聽不見玄關那兒發生的狀況。

    他們隻能看見大約半個周雨,穿着那件更适合春季的黑色長款薄外套,手裡提着電腦包和長柄雨傘,靜靜地與門前的羅得對望着。

    羅得一定跟他說了什麼,因此周雨大大方方地邁步走了進來。

    他的目光掃過客廳裡的衆人,羅彬瀚不知道别人是什麼反應,他自己反正是盡了語言之外的最大努力。

    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的每一絲細微肢體語言都向他最好的朋友示警,告訴他此刻的處境有多不妙。

     周雨同他視線相接,神情深不可測。

    他看看羅彬瀚滿身的血迹,以及刻意露出來的右腳踝傷口。

    他的眉毛微微皺了一下,最後平靜地點點頭,把手裡的電腦包放在鞋櫃上。

     “警察說你遇到了車禍。

    ”他徑直走向羅彬瀚,而羅得在他背後咧嘴暗笑,“傷得嚴重嗎?” 羅彬瀚差點一口氣沒喘過來。

    萬幸俞曉絨跟周雨并沒有什麼情誼,她立刻就厲聲說:“留神你背後!” 周雨自然地回過身去。

    但那早就遲得無力回天了。

    羅得滿面笑容地關上了房門,扣上内鎖,然後從背後拿出那把該死的長面包刀。

    他輕輕地晃動它,靠近客廳的腳步踏着歌劇舞台的節拍。

    黃銅喇叭裡的小号連跳三個短音,在給他無聲又得意的狂笑配音。

     “又一個新客人。

    ”他提高了聲音,用的是英語,“歡迎參加家庭聚會,請坐下吧。

    ” 周雨盯着那把刀,一句話也沒問。

    作為一個剛剛發現自己誤闖龍潭虎穴的人,他的表現也堪稱冷靜。

    這點倒不是很出羅彬瀚的意料,因為他清楚自個兒的發小到底是個什麼體質,這完全就是周雨會習慣遇到的那種事:碰巧從滿世界的兇殺案與鬼故事旁邊路過。

    但今天的情況可能不同了。

    今天要是他不能想個招兒化險為夷,周雨或許也得搭進去。

    羅彬瀚隻好以此鼓勵自己振作精神,更加積極地琢磨辦法。

     “是搶劫嗎?”周雨問。

     很難分辨他的本意是在向誰發問。

    不過羅得以勝利者的姿态獲得了發言權:“不,我保證不是。

    我猜你是這家的朋友,而我今夜來這兒尋找一個答案。

    我們之間并沒有什麼沖突。

    找個位子坐下吧,先生,請吧。

    坐下,然後乖乖地等着。

    因為我不希望在寒暄的事情上花太多時間。

    ” 也許周雨在避免尴尬寒暄的問題上跟羅得是不謀而合的。

    他又朝那把明晃晃的刀看了一眼,随後扭頭掃視沙發,從俞曉絨一路望到她媽媽。

    羅彬瀚估計他腦袋裡盤算着一些很自然而顯著的問題:這屋子裡現在總共有六個受到威脅的人,其中有四個成年人,隻有一個受傷。

    闖進屋裡的罪犯隻有一個,武器是一把危險卻不夠緻命的面包刀。

    羅彬瀚不由地瞄向周雨手裡那把黑色長柄雨傘。

    它肯定不在周雨的行李裡,想必是今天剛從市區裡買來的,或者在誰那兒借來的。

    不過說來奇怪,他不記得今天下雨了。

     那把傘有一根相當粗實的木頭柄,而且長度也遠遠超過了面包刀,看起來頗适合揮舞着打擊敵人。

    在如今的境況下,羅彬瀚難免幻想周雨拿這把傘往前一頂,将羅得給直挺挺地戳死在牆上。

    不過,現實總是不盡如人意,周雨自小學以來從未參與過任何一場男生混架,他的體能的确不錯,可搏鬥能力很難叫人有樂觀估計。

    而且,這屋子裡恐怕隻有俞曉絨和他最清楚,羅得最要命的地方可不是一把帶鋸齒的水果刀。

     他想張口喊住周雨,想個法子讓對方别做傻事。

    好在這一次他們倆總算有些默契了。

    周雨沒拿那雨傘做什麼,隻是輕輕把它倚靠在牆邊,邁步走向沙發上的幾人。

    他從俞曉絨身邊經過,後者的視線緊緊粘着他不放。

    羅彬瀚也希望她别琢磨什麼危險的主意。

     這套搭配有兩個獨座的轉角沙發還有相當的空間能容納一個人。

    
上一章 章節目錄 下一頁
推薦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