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不知過去多久,面包車行入另一條昏暗的小巷。
“老虎”把他從車内搬出來,走進某棟建築的後門。
這似乎是一棟隻有三四樓的低層建築。
底樓挂着幾個不同的飯店招牌。
從安全通道登上三樓以後,“老虎”将他帶入一間酷似咖啡館的店面裡。
店的面積不大,預計在一百至一百五十平,但因為擺放的桌位不多,反而顯得異常空曠。
周圍的牆壁上挂滿了紙折的紅玫瑰與黃銅子彈殼,還有一張外國樂隊的海報。
在店面正中央,幾張方桌被拼湊在一起,上面鋪着厚重的白布,看起來像個簡陋的臨時手術台。
台後的窗邊站着一個女孩,似乎正在俯瞰外面的街道。
當老虎把周雨放到店中央的台子上時,窗邊的女孩說:“你慢了一點。
”
“我多帶一個人呢,老闆。
”
“他的狀況怎麼樣?”
“跟今天的天氣一樣好。
沒晴,但也死不了人。
”
女孩轉過身來看向“老虎”。
她的眼距偏長,稍微顯得有些渙散,目光卻很明亮有神。
濃厚的眉毛、高而寬的額頭,薄平的嘴唇,以傳統審美而言都并非出衆的長相,但組合起來卻使女孩有種獨特的魅力。
略顯中性,但不至于令旁人混淆,反而讓她給予人可靠的印象,這想必是很容易讓肖像畫家感興趣的素材。
但是周雨沒有研究面相的興趣。
看到女孩的一瞬間,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對方的衣着上。
女孩的身上穿着一件深紅的呢絨風衣外套,在外套的頸後位置,挂着一個紅色的兜帽。
疑似亡魂的人站在燈下。
她穿着黑靴的雙腳穩穩踩着地闆,影子挂在窗邊的牆壁上,也與她本人連得好好的。
“我猜你現在有很多問題,周雨。
我保證日後會逐一向你解答,不過這一切說來話長。
在此之前,你得先進行取彈手術。
我不能肯定麻醉劑對你能起效,所以你最好有點心理準備。
”
她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在周雨聽來驚人得熟悉。
非但如此,當她念起“周雨”兩個字時,聲調更是毫無誤差。
絕不是音近而導緻的混淆,她很清楚自己是在跟誰說話。
在這一晚發生的全部意外中,恐怕沒有任何一件事能比這更讓他驚訝了。
“我想你恐怕不記得,但我們這是第二次會面,周雨。
六年前我們在你父親的學術講座上見過一次。
那時我正考慮申請由你父親擔任我的導師,他在無意中談起了你。
然而,盡管你當時在場,卻沒有跟你父親打過一次招呼,而是直接陪同女伴離開了,所以我猜你對我沒什麼印象。
”
女孩走上前,用從容的聲音陳述着。
她從台子下方取出針劑與手術刀,然後戴上藍色的膠皮手套。
“我從沒想到在這種地方會碰到如此多的故人,盡管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我确定你喪失了相當多的記憶。
不管怎樣,我很高興又找到一個靠得住的同盟者。
“
周雨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的臉。
雖然對她的話毫無印象,他卻不由自主地這個女孩感到親切。
那或許是因為錄音的緣故。
“你和周妤……”
“在幾個變故發生以前,我們保持着親密的合作關系。
關于此事我有充分的證據能夠向你展示,不過這得等你恢複了再說。
先生,你今夜經曆得也夠多了。
”
在打下麻醉劑以前,女孩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窗外。
“現在我們不談這些——不在夜裡談這些,你不妨先休息到白天。
最後我隻做一個簡單的介紹,周雨先生,我的名字是李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