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虛影的口腔内部,帶來的感覺卻異常濕熱,與内壁接觸到的部位,馬上就産生了肌肉溶解的痛感。
巨物張開的口開始閉合,從其喉嚨深處傳來一股吸力,讓周雨不由自主地滑落向更深處的腔道。
但是在那以前,光是緊閉起來的蛇口就足以把他碾碎。
沒有時間猶豫,他将骨刃刺入下部的牙床,使得蛇口無法合攏,然後在震耳欲聾的呼嘯中伸出手臂,探向蛇口深處。
擠入咽喉道裡的手臂産生了腐蝕的感覺,隻是稍微用力,就能明顯感覺到手背上的皮膚正在脫落。
他不得已地将手收了回來,凝視手背之時,疼痛發作處全部布滿了亂線。
這具身體太脆弱了。
比起眼睛,這具軀體的其他部位都劣質得像是稻草紮成。
名為人類的物種,就是這樣随随便便亂紮起來的刍偶。
自然而然地,他對這樣的己軀不滿意起來。
于是他用視線挑出傷口處分外淩亂的線,把它們鋪成更加順服有序的樣子。
肉體産生了奇怪的知覺。
既不是痛也不是癢,非要說的話,那是正在“變質”的感覺。
隻花了三四秒的時間,傷口處的線就重鋪了一遍。
其中原理不明,不過自己身上的線比别的要聽話一些。
雖然想着這樣還真方便,不如把身上所有的線都重新鋪成喜歡的樣子,眼下卻沒有時間了。
傷口剛一鋪完,他馬上又把手伸進蛇類的喉道中。
這一次手上除了微微的濕潤感,再也沒有被腐蝕的痛楚。
他向着那肉塊深處探索,終于在裡面找到了想要的東西。
但是,想要伸手抓取時,整個口腔都開始痙攣,收縮,把他壓擠得幾乎窒息。
衣物以能夠感知到的速度融化腐壞,然後是裸露的皮膚與肌肉。
在身軀被徹底瓦解以前,他将堅硬的指尖深深插入喉道的血肉中。
叽叽咕咕。
由黑影構成的蛇體,像真實的血肉被攪動般發出黏膩的聲音。
無視了手上惡心的觸感,他将那抓取到的圓珠緊緊攥住,然後毫不留情地将它從血肉裡拔出。
周雨抽回手臂,從指縫間看到了一顆赤紅的圓珠。
盡管身處黑暗,圓珠仍舊散發出明亮的光。
不同于從外部看到的顔色,鮮紅圓珠的光輝通透純淨,皎潔如滿月的清華。
看着那美麗的光,眼球深處的沉墜感就開始逐漸消弭,從無機質的頑球,重新退化為柔軟脆弱的血肉器官。
與器官同步的視野,也逐漸變形扭曲,從狂亂的線條、單薄的黑影,暈化為各種各樣的具現圖形。
他呆然地蜷縮在獸口之内。
原本應該是粉紅色的腭壁,被紅珠淡淡的光芒照耀為深紅色。
整個口腔内的布滿了透明灼燙的涎水,接觸到涎水的皮膚毫無例外,全都或多或少地潰爛發紫。
巨蛇在狂躁地扭動,想把紮在口邊的骨劍甩掉。
被這劇烈的震蕩驚醒,周雨才意識到眼下身處的狀況。
不管怎樣,必須先逃出去。
他握着紅珠,轉身鑽向獸口外,就在剛剛将身體探出巨獸的獠牙時,看見了十分怪異的景象。
分崩離析的水泥路面上,“老虎”正站在那裡。
他的肩膀上擡着一個長而粗笨的漆黑金屬圓筒。
形貌十分熟悉,似乎在電視上見到過。
簡直跟開玩笑一樣,那不知從哪裡變出來的奇怪器具,怎麼看都像是火箭筒。
就在他愕然時,圓筒的尾部爆發出一串刺眼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