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嗎?”
“那也是一樣的。
周同學你自己會去殺的,是你标準下的‘惡’。
無論實際情況怎樣,其先決條件就是,你認為自己有高于同類之上的審判權,這是我剛才說的第一種情況。
”
“既然你這麼在意同類的話,那麼異類呢?殺死一頭野獸又如何?”
“怎麼說呢,這個超出我的經驗範圍,所以也無法斬釘截鐵地下論斷。
但是在非必要的情況下殺生,我是不贊成的……屠龍者也會變成龍,這個故事周同學聽說過吧?”
“也就是說屠龍也不應該了。
”
“那也不是。
總有一些情況是無可奈何的,但是在那之前,至少我希望你對自己行為的分量有所認知。
不得不用‘殺’來解決問題,這種無可奈何,本身就是文明落後的表現。
與其去嘗試給一個道德困境做最佳選擇,先去從根本上避免這個困境出現,這才是秩序和發展的意義。
”
因為胸中的燥熱,周雨沒有立刻借口,他先是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然後才說:“你不是偵探。
”
“怎麼說?”
“是站着說話不腰疼的道德學家呢。
”
陳偉又笑了兩聲。
“我隻是心存希望而已。
如果我們發展了幾千年,還和原始時代沒有任何不同的話,那不是太令人絕望了嗎?”
“真是妖論。
我們和原始時代最大的不同,僅僅是工具和技術而已。
連食性都還沒有變化,就想要摘取星辰了嗎?”
“所以隻是理想而已。
不過張同學,有件事我還是要糾正的。
我們和原始時代的不同,不僅是工具和技術,還有一樣很重要的東西,那就是概念。
雖說是無形之物,其分量和實體的工具是不分軒轾的。
即便是同樣的行為,如果被賦予的概念不同,其性質也可能是兩回事。
”
“真啰嗦啊。
”
“總比什麼都不說好吧。
”
對着那種得體的表情,周雨不爽的心情更加強烈了。
最後他隻是淡淡地說:“我回去了。
”
“那麼明晚的事情呢?已經下定決心了嗎?”
“不想聽你的廢話了。
總之我沒有殺人的打算。
”
這句話一出口,陳偉立刻站起來說:“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方便的話請讓我也在你家客廳過一夜,畢竟太晚回去是會被宿管記名的。
”
如果不是考慮到野外的安全問題,周雨現在就想把這個家夥打暈,丢進草叢裡喂蚊蟲。
雖然是有這種沖動,當陳偉過來攙扶時,為了保證傷勢不加重,他也沒有提出任何反對。
兩人正要一起朝地鐵站走去,自頭頂樹冠中傳來簌簌的響動。
一隻烏鴉飛落到兩人面前。
同夜色融為一體的羽毛,令人難以識别其體征的細節。
隻有那雙細小的眼睛散發出微弱的紅光。
與之相互輝映的,還有銜在它口中的紅色水晶籌碼。
烏鴉歪過脖頸,竊竊打量周雨手中的黑傘,然後立即将籌碼置于地上,振翅朝着湖心飛去。
“……還真是物似主人形。
”
已經稍微将骨劍掣出少許的周雨,眼看來不及行動,隻得俯身将籌碼拾起。
和過去曾經拿到的銀色籌碼相似,是以淡紅色的水晶材質制成,一面镂刻着蝴蝶圖案的契約物。
想到這枚東西曾經被摩天把玩在手中,他就有一種無法抗拒的嫌惡感,立刻收回兩根手指,隻用拇指和食指的指甲尖夾住籌碼兩面,将它翻轉過來。
籌碼的面值是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