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檢測方面的研究論述他一點也讀不懂,但腦醫學的文章卻寫得很淺顯。
特别是關于臨床手術方面的觀點,明明與他現在的狀況毫無幹系,他卻不自覺看得出神。
等他讀完一篇關于精神分裂症腦組織各部分神經病例的研究總結時,張沐牧已經在呼呼大睡中枕到了他的腿上。
周雨嚴重懷疑她會把口水沾在周妤的連衣裙上,但這個小矮人實在睡得太香甜,讓周雨最後也沒有把她弄醒。
窗外明媚的朗日,終于慢慢地自高空沉落下去。
流金般燦爛的斜晖裡,一絲一縷地滲透入血色。
當屏幕的光亮在黑暗裡變得刺眼起來時,周雨慢慢地放下手機。
他擡頭望向窗外,天際焚燒着燦漫灼人的鮮紅晚霞。
在那翻湧明滅的赤色光海前,同樣底色的過山車軌道看起來卻像一個懸在空中的漆黑之環。
看着那濃豔的晚霞,周雨自然而然地想到:明天仍将是一個晴日。
“這裡的風景不錯吧?”
被噴火龍蹂躏過的陳偉,礙于張沐牧虎踞沙發,整整一個下午都隻能坐在最邊沿的塑料小凳上,不知道用手機讀着什麼東西。
直到這時,他才起身走了過來,面朝窗外說:“這裡還不是景色最最好的位置,晚間的香塵橋要美得多,可惜今晚沒有機會,改天再帶你去看看吧。
”
“不必了。
現在時間已經快到了吧?你的符紙要怎麼用?”
周雨收起手機,看向陳偉手裡的藍符。
無論打量多少次,他仍然覺得這種東西簡直如同兒戲。
然而,每當他想要徹底否定時,紅葉召來風暴的那一晚就會浮現在他腦海中。
讓他心中充滿了某種難以言喻的矛盾感。
那個符是“不合理”的東西。
不止是超出常識,而是打破了更加重要、重要到絕對不容忍逾越分毫的法則。
但那到底是什麼呢?他說不出來。
為了避免無意義的焦躁,他隻能将視線從那抹幽沉的靛青上挪開。
似乎沒有發現他的異常,陳偉依舊用輕松的語氣說:“用法和普通的符紙一樣,直接燒掉就可以了。
周同學,你有打火機嗎?”
“……我像有嗎?”
“嗯,說老實話,你這樣穿着一身黑,很符合縱火犯的心理特質。
”
“你還穿得像在身上粘了幾百個火柴盒呢。
”
格子紋的外套遭到如此攻擊,陳偉隻得舉起雙手表示投降。
“沒辦法了,把小矮人叫醒吧,她身上肯定有打火機。
”
周雨半信半疑地把張沐牧拍醒。
果如陳偉所說,張沐牧揉着眼睛,真的從衣袋裡掏出一隻做工精良的鋼質打火機。
“張同學,為何你會帶着這種東西?”
“防身呀。
”張沐牧理直氣壯地說。
雖然并不懂得其中的道理,周雨還是被她說服了。
陳偉怡然自得地從她手中接過打火機,咔哒咔哒地打着玩。
“健身房關閉時間是八點半,我們總共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
不管接下來有沒有收獲,八點半都必須離開這幢大樓。
否則被門衛逮住,要求核對身份卡的話,我們和‘小明’都會卷進麻煩裡。
”
說完這番話,他把一張藍色的符紙湊到火苗上。
火舌迅速舐盡了紙身,在觸及紙上朱迹時吐出幾縷青白的煙。
藍紙焚盡後,光線陡然黯淡。
三個人在沒有開燈的暗室内面面相觑着。
一分鐘。
五分鐘。
十分鐘。
什麼也沒有發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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