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完全沒法被叫做房間了,而是外壁為柱體,内部則螺旋而上的玻璃階梯。
整個空間都完全透明,通過外壁能夠看到彼端的門店與顧客。
玻璃外側的人們說說笑笑,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相距數步的地方正矗立着一面高聳到不可思議的玻璃牆。
他們三人,仿佛是身處大廈正中央,頂天立地玻璃管中的标本蟲子。
面對這樣的景象,蔡績的思維完全停擺了。
他猛地撲向牆壁,将兩手狠狠地拍在透明的玻璃上。
“喂!喂!!……他媽的!喂!!!”
三三兩兩的行人走過他們面前。
互相笑着,說着話。
“喂!開門啊!!這裡有人啊!!救命啊!!喂!!!”
蔡績尖叫着,瘋狂地拍打那堵透明的,無限高遠的牆壁,但即使距離隻有幾步之遙,也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
驚恐帶來的力量很快消失,他精疲力竭地滑下身體,跪坐在地闆上。
這裡的地闆也是完全透明的。
隻要向下看,就能一直望到地下停車場内的情形,如同站在薄冰上俯瞰深淵。
他就一直呆呆地盯着底下的景象。
“……紅葉。
”
将蔡績的舉動看在眼中,周雨叫了一聲同行者。
“嗯,我知道。
這個地方,是奧斯爾早就設計好的吧。
它跟普通的區域是從概念上隔斷的,這裡是類似于‘骨内’的地方。
”
“骨内?”
“就是……唔,若将商場想為人體,這裡就是骨架的内部,不過這裡沒有骨髓,乃中空之處。
我們在骨頭的空心中。
”
周雨點頭。
他将這種現象理解為建模般的狀态,在他們看來透明的牆壁,從外側的人看去或許存在着“貼圖”。
自然,兩邊的聲音也被完全隔絕了。
“那麼,怎麼辦?”他問道,“你要上去嗎?”
“……也隻好如此了。
”
面前唯一的通路,即是沿着階梯螺旋而上。
即使明白這一定是某人設計的陷阱,也沒有其他通路可選。
兩人先後登上台階。
在轉過第一個螺旋前,周雨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蔡績:“你要一直待在那裡嗎?”
對方沒有應答,周雨就繼續向上登。
走了十多步後,他透過腳下的玻璃階梯,看到蔡績默默地站起來。
三人分為兩批,隔着一個螺旋的距離向上攀登。
透明的螺旋階梯,完全不存在中間休息的平台。
它筆直地從底樓拔向高處,如一棵中庭巨樹貫穿了商場。
攀登時,不僅商場遍體盡入眼底,甚至還能看到牆壁與地面的切面。
最誇張時,有行人直直向他們走來,于是從圓柱形空間的兩側就能分别看到那人的内部結構,心髒跳動,血液奔流。
這景象,确然像是從骨内的視角觀察肌體。
階梯很平緩,每一階隻有大概五公分的高度差,但攀登了大概八百多級後,周雨也感到氣喘起來。
他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是十點半了。
“……紅葉。
”
“怎麼了?”
“那個人說,我們的時間是到月落為止,對吧?”
“嗯……”
“今夜的月亮是新月……沒算錯的話,這種形态的月亮在午夜前後就會徹底落入地平線以下。
所以賭賽并不是到天亮才結束。
”
所以,他們中了話術。
直到此時才恍悟過來,未免有點太遲,但他沒有對那矮胖子的言辭把戲破口大罵,隻是默默加快了攀登速度。
說到底,這無窮無盡的階梯通往何方呢?
周雨仰頭眺望,重重疊疊的玻璃結構折射出輝煌絢爛的燈照,在螺旋盡頭彙聚成一個無比微小的光點。
那景象,他突然意識到,就仿佛置身動物的犄角内部,朝着角尖,要奮力鑽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