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周雨短暫地笑了一下,又說:“我很想看看她和我長得有多相似……但是,如果真的找到她,張同學還是離她遠一點比較好。
”
“诶?為什麼?”
“張同學,再強調一次,精神正常的人,是不會帶着一米長的管制刀具到處跑的。
就算她救過你一次,也不能認定她對你不構成威脅。
”
“可是張同學你也随身帶刀呀。
”
“……那是兩回事……不會被發現的武器不算武器。
”
周雨随口答了一句。
低頭沿着馬路邊緣慢走起來。
月色下的水泥地散發出金屬光澤,久視以後令人感到目眩。
舉目望去,道路在平坦地延伸,像工廠裡的傳送帶,徑直通向高高低低的鐵方盒。
整座城市猶如被金屬零件組裝起來的微縮模型。
凝視過長後,視界裡浮現出一層蕩漾翻湧的黑紋,如同俯瞰着幽波之上的倒影。
周雨恍惚地晃了晃頭,腳步醉酒似地蹒跚起來。
他突然覺得眼前的城市沒有一點真實感。
張沐牧還在旁邊說着什麼,卻仿佛隔着一層厚重的玻璃,完全無法聽清。
他的精神飄飄蕩蕩,似乎漸漸脫離了軀殼,在雲端俯瞰着整座城市。
這座城市,是一座孤島。
在無邊無際、鴻壑深淵般的黑暗裡,唯有這座城市漂浮其上,散發出星點的光暈,是渺遠的、寂靜的燈火。
樓廈與街道如微雕般纖毫畢現,其中川流着居民與車輛。
這微縮的雕塑精美無比,仿佛沒有外殼的仿生瓶。
城市的地基下,則是一片虛無。
整座城市随着無形的黑暗潮湧起伏,獨自搖曳在混沌的夢中。
……這是,何許孤獨的風景啊。
他無聲地低語着。
就在那一瞬間,俯瞰城市的他看見了“命運”。
一道明亮的彗星,自城中黑暗的道路上迅捷劃過。
“她”正騎着車追逐獵物。
在追趕當中,車輛尾光劃出長長的亮線。
在她前方,一群人以四肢奔跑着。
他們的樣子猶如犬獸,娴熟地穿梭在街道的陰影當中。
女騎手追趕着這些“獸人”,繞着紅森商業區外圍,逐漸朝奧斯爾路逼近。
在那裡,兩名他無比熟悉的年輕女性正朝相反的方向逐漸走遠。
……相反的方向!
周雨猛然探出無形的手,意識向着地面墜落。
“……周同學?”
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張沐牧發出詢問聲。
沒有回答她的話,周雨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掉頭往回跑去。
他已來不及思考更多了。
“往這邊!”
兩人沿着街道開始狂奔。
滑稽的是,起先還是周雨帶着張沐牧,百米後已經是張沐牧遊刃有餘地沖在前頭。
而且一邊跑,她還一邊莫名其妙地喊:“周同學!我們為什麼跑呀?”
周雨答不出來。
十字路口的信号燈光逐漸放大,他将手無聲地伸入衣袋内。
張沐牧回過頭看向他。
在那一刹那,四足奔跑的影子群從道路拐角電射出來。
四道影子朝前直奔,其中一道陡轉方向,朝着他們兩人直直沖來。
那道影子大略似有人形,指長卻足有二十公分,兇狠地戟張開來。
“它”号叫着,用銳利的“爪”朝兩人撲下。
周雨一把将張沐牧推開,向前小步沖出。
黑影落向他的正臉。
——咔哒。
刀刃彈出,斜斜的自下而上迅速挑劃。
就在影子的頸部,皮肉流暢地割離開來。
血肉割裂的瞬間,他感到一陣無由的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