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周同學你……”
張沐牧的音量越來越小,周雨實在聽不清後面的内容。
如此重複幾遍以後,她終于做了個深呼吸,以十分勇敢的态度說:“周同學為什麼要附在别人身上呢?變成周同學這樣子,一定是很難受的死法吧?”
“也許是被你氣死的呢。
”周雨脫口而出。
這句話沖出口,他自己也吃了一驚,立刻又端起臉說:“這些都不重要了。
總之,那條巷子的事情,張同學不要再追究下去了,這對你沒有任何益處。
今後也不要再跟朋友們提起,這是我真誠的忠告——我也不想有一天看到你躺在那條巷子裡。
”
說完這番話後,他站起身,最後朝着張沐牧點了點頭:“這一次我是認真的。
如果你出了意外,令尊堂也一定承受不了。
為了自己和家人,請你就此罷手……張同學,我們并非朋友,以後也不必再見面了。
”
說完這句話以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身為副人格,他能做的就隻有這麼多而已。
就算删掉張沐牧的社交賬号,周妤也會很快發現,然後去學校找張沐牧詢問情況,這樣反而弄巧成拙了。
隻有讓張沐牧主動淡出周妤的視野,對她們雙方才是最安全的。
他走出校門,坐上前往永甯小區的班車——明明是暗藏修羅煉獄的鬼穴,居然還起了這麼一個名字,真像是誠信的諷刺。
隐藏着死亡巷道的街與毗鄰的小區同名,就叫做永甯路。
白天時人來車往,是再平常不過的城市風景。
周雨開始沿路漫步。
今天他特意把周妤的身體打扮得很美,如緞的黑發用絲帶捆綁起來,月白色的連身裙,飄蕩起來時如一朵風中的朝顔花。
這副形象他很喜歡,但不僅僅是出美的欣賞,也是對武器便利的滿意。
深海裡招引獵物的鮟鱇魚,對自己頭上的發光器官一定也有同性質的滿意。
這一日多雲無雨,在米根竹市已經稱得上晴天,因此周雨沒有帶傘。
他像等待約會對象的少女那樣停在樹蔭下,時不時望向對面的商鋪。
煙酒店與書店緊密挨靠着,像是在說“這裡可什麼秘密都沒有喔”。
自然,這是在撒謊。
暮色慢慢降臨,路燈亮起時,人車就都絕迹了。
因為小區的前後門不在這條路上,就下班回家的居民也不往這裡走。
周雨恍惚起來。
他覺得面前的一切毫不現實。
在一座充滿人的城市裡,為什麼誰都不往這裡走呢?難道這裡的夜晚帶有某種詛咒嗎?
露水從樹梢滴到他額頭上,他立刻閉眼擦去,再睜開眼時,那條暗巷已然出現了。
他邁步踏入其中。
被朱紅塗滿的小巷,那血迹仍舊鮮明豔麗,分毫沒有被雨水沖刷的迹象。
這不可能是一個多月前留下的痕迹,而是兩周以内的案發現場。
在被蔡績目擊後,兇手仍舊肆無忌憚地進行着屠殺。
那也可以理解,因為反正找不到屍體。
這條隻在晚上出現的“消失巷”,堪稱是殺人狂的樂土。
“那麼……”
他用手指輕輕擦拭血痕,無意識地嘟囔起來。
“今天……就去确認兇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