險惡也顯而易見。
倘若這樣的屋子裡躺滿了屍體,也不會令人驚訝吧。
……不,弗如說,困囿于這種屋檐下的人,實際已經被社會所遺忘,在社會意義上形同死者。
這些房屋,是活死人們的墳墓。
特意為這塊墳地開辟地鐵,真奇怪啊。
他初次來時,對此事覺得難以置信,第二次時還是很驚奇,如今的第三次就沒什麼感慨了。
嗯……希望不會有第四次。
周雨凝望着這樣的街道,旋即,他打起雨傘,又微微笑了一下。
不過,真要有的話,也沒有關系。
裝着屋檐的墳墓中間,夾住泥濘曲折的小巷。
牆壁間或寬或窄、忽直忽曲的路徑,與今日陰雨的氛圍疊加起來,像是洞穴,又像是某種生物的腸道。
沒錯,這曲折如腸的巷道,不正是“兔子洞”嗎?正是今夜,藍裙的愛麗絲會跟随兔子,找到洞穴底部的仙境,然後一去不返。
這正是将要書寫的童話。
眼下,就是演出的時刻。
周雨撐着傘,向前行走。
他靜靜地,充滿期待地拉高嘴角。
随着他的呼吸聲漸漸變得輕柔而微小,自身的鼓噪聲逐漸消失後,另一種聲音正在逐漸清晰起來。
那是背後跟随着的,猶猶豫豫的足音,踏過雨窪時發出撲撲啪啪的水聲。
然後,像是為笨拙感到懊惱一樣,又嘶嘶地小聲噴着氣。
是男的呢?還是女的呢?暫時還是無法判定。
周雨繼續在曲折的巷道裡行進,一邊用左手夠到藏在背包底部的眼鏡盒。
打開以後,裡面露出漆黑的刀柄。
推動簧片,咔地一聲,刀柄側面彈出了大約十五公分長短的刃部。
周雨輕輕用掌心捏住刀柄,收起雨傘,一側身,順理成章地滑到了牆壁夾縫形成的視覺死角之中。
半分鐘後,從小巷入口處悄悄走進來一個矮小的影子。
大概是吃驚于跟蹤對象的失蹤,對方毫無防備地靠近,從周雨面前走了過去。
但死巷盡頭,卻隻有一面漆黑的高牆。
她站在巷尾,困惑地左張右望着。
“是在找我嗎?”
在走出藏身處,并确定自己已經徹底擋在出口與她的面前時,周雨才微笑着開腔。
他一邊調整藏在背後的彈簧刀,一邊微笑着朝她逼近。
這名女孩比她矮了一個半頭,看起來隻有十二三歲的樣子,從外表上全然沒有威脅性。
再加上臉上那種蠢乎乎的稚氣表情,就算是初中生也不奇怪。
不過,危險性是不能以貌而論的。
周雨想。
這一點自己就是證據。
“啊,是你……”
雙方已經接近到五六步距離的時候,女孩才像是剛反應過來狀況,呆呆地扯着藍色連衣裙的裙角。
“那天……”
她松開抓着衣角的手,臉上露出一種很像驚喜的表情,但被立刻粗暴地打斷了。
“最近是你在跟蹤我吧?你想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