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其他人都已将視線避開,隻有母牛沒這麼做。
當然,小咪看不見她那雙墨鏡後的眼睛,但是她的面部正朝着它。
她還有多少别的選擇呢?要麼她避着眼睛,随便找個方向閃躲,碰碰她那可憐的運氣,要麼她就正面迎接她的死兆星。
她實在是挑選了一個很差的決鬥地點。
當小咪彎曲爪子,即将射出一枚子彈時,它幾乎可以斷定母牛沒有把眼睛閉上。
如果她要躲閃,這會兒無疑早就行動了,可是她仍舊站在原地,面孔朝着它。
當子彈落到她胸前,散發成一團雪白團簇的金屬之花時,她能夠幸存下來的部位或許隻有那兩根犄角。
它可以拿那兩根角做點什麼,一個做成号角,另一個也許是酒壺。
它還沒到喝酒的年紀,但是偉大的狩獵者應當有個氣派的酒壺。
這勝利來得太輕易了。
它忍着不舔爪子。
一定不舔爪子。
因為成熟的獵手應該是在成功後蘸着獵物的鮮血舔爪子。
因此它隻在前臂的毛發上輕輕舔了一下。
絕對隻有一下。
這一下真是大錯特錯!就在它把舌頭卷起來的瞬間,那母牛忽然動了起來。
她的蹄子在地闆上輕輕一彈,膝蓋彎曲下去,像大個頭的喵那樣靈巧地往旁邊跳開。
小咪立刻曲爪射擊——可原來那是虛晃一槍!母牛實際上是往反方向跳開。
小咪陡然感到這件事不同尋常。
母牛躲避的時間太巧妙了。
巧妙得就像她正用她的眼睛牢牢盯着小咪的爪子朝向。
可那是做不到的,因為小咪的爪套上也鑲嵌着小小的鏡子碎片。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小咪來不及心想。
它的眼睛睜得更大了,整個宇宙都在它那兩汪黃澄澄圓乎乎的眼瞳裡打旋。
她拒絕不了。
母牛絕對不是一種能夠選擇自己視覺對象的生物。
她向側邊撲閃,在那瞬間又赢得了一次瞄準的機會。
那管口對準小咪的腦袋——不,她瞄歪了一些,那軌迹隻會讓激光擦着小咪的頭皮掠過去。
她仍然閉着眼睛?小咪站在原地沒動,躲閃會令它喪失主動,還要中斷魔鏡片的顯影。
那也許就是母牛想要達成的效果。
可是小咪永遠不會被吓倒,它要保持彗星的壓制,并且奪回下一次射擊的主動權。
母牛的槍口裡亮出一抹光。
盡管從理論上而言,小咪的動态視力不足以清楚分辨激光傳播的具體過程,但它的确覺得自己看見了。
它真的看見了。
喵對于紅色不是那麼善于分辨,更容易分辨亮度。
可是!從槍口出來的不是紅色!
一枚具有實體的針管彈藥從同一個管口彈了出來。
它的速度比光要慢得多,以至于小咪都能瞧清楚它的樣子。
如果小咪知道它是這樣一枚彈藥——如果它在槍口瞄準它時便開始準備躲閃,那這枚針管彈藥一定是打不着它的。
可是就在刹那以前,小咪打定的主意是不躲。
多麼可惡,就算是偉大的小咪也沒法那麼快地改變身體慣性!還能有更叫喵生氣的事嗎?是的,的确有這麼一遭。
那就是針管彈藥與激光的彈道軌迹并不相同。
彈射方式不同,質量也不同,因此當小咪想象中的激光筆直擦着它的腦袋頂掠過去時,那枚針劑卻正正巧斜插進去它的腦瓜皮裡。
小咪發出一聲狂怒的喵叫——并在叫到半途時便硬邦邦地倒下了。
針管彈藥裡放的顯然是一種高度濃縮過的速效麻痹藥,或者某種古老生物身上汲取的神經毒素。
它輕松地戰勝了小咪足以防禦大部分常規毒素的身體,并在接下來的數秒内令它連彎一下爪子都做不到。
小咪生氣極了。
它要狠狠地辱罵這下賤的母牛,要詛咒她的詐騙和無恥。
但是它的喉嚨已經變得松軟無力,隻能發出一陣咕噜咕噜的低叫。
“噢,瞧啊。
”母馬踢踢踏踏地跑了過來,“它這樣多可愛!”
我要把你的腸子掏出來,母馬!小咪惡狠狠地說。
“它在沖我們呼噜呢,雅萊!“母馬說,“你認為它這是向我們撒嬌的意思嗎?”
“我想它沒那麼可愛——不像它的外表那麼可愛。
“
“不錯。
我們得非常謹慎地安排它。
不能把它和門城的其他幼崽放在一起。
夜魇肯定會拒絕接收這麼個小東西。
你覺得班迪斯能給它安排一個合适的去處嗎?”
她們還在繼續讨論着。
這期間小咪竭盡所能地想要爬起來,或者擡一擡爪子。
它成功地睜大了眼睛,讓彗星之影顯現。
可是那似乎并沒有什麼作用。
那戴着墨鏡的兩頭畜生依舊聚在一起俯視着它。
“我覺得這是個需要下重藥的活兒。
“母馬大逆不道地評價道,“它需要被好好地教育。
非常嚴厲、周到的教育,這樣才能在它長大以前把它矯正過來!”
“我們等出去後再考慮這件事吧。
你帶了那個嗎?”
“那個?當然了!我怎麼能忘記呢?噢,不過我真沒想到我們真的能用上。
“
母馬又把腦袋伸進了翅膀底下。
小咪惡毒地望着她,呼噜呼噜地告訴她不必枉費心機。
它是一個了不起的狩獵者,哪怕暫時處在下風,它也絕不會因為任何折磨而屈服。
沒有武器會叫喵向敵人屈服,不管是刀刃、尖刺、烙鐵、毒氣囊……
“看!”母馬從翅膀底下叼出一個鼓鼓囊囊的粉色充氣袋,“有貓咪想要玩膠帶大作戰嗎?有嗎?你肯定想玩是不是?來吧咪咪,我這兒有白塔出售的最牢固最結實的粘液蟲膠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