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也不想。
白胡子訓練大師悠然答道。
将幼苗培育茁壯是我的樂趣所在。
啊,這難道不是件趣事嗎?目睹稚子如何成長為英雄,就像園藝活動或雕刻藝術。
但是前者是一種更有挑戰性的愛好,因為生命的性情比石料更為豐富多變。
為了服務幼苗,我總是要做很多準備,哪怕其中隻有一部分能用上——我樂于面對一些小小的波折和意外。
對于一名經驗豐富的建設者和創造者來說,随機性不再是讨厭的搗亂者,而是靈感的啟發者。
簡而言之——我想得到無非是一個出色的英雄故事。
小咪并不懷疑他在撒謊。
白胡子訓練大師懂得很多,為喵服務是懂得很多的人理所當然應該做的。
但是,如果白胡子訓練大師要小咪做點什麼來回報,小咪也不會反對。
喵可以為服務自己的人做點什麼。
不過,白胡子訓練大師遲遲沒有提出任何要求。
他似乎隻是樂于為小咪服務,把它培養成最偉大的狩獵者,為它提供技能、武器和獵物。
小咪并不會為此感謝他,或者喜歡他,它隻是覺得這老頭可以排除在它的狩獵名單之外(他真的很會躲藏和逃跑是另一項原因)。
如今想來,或許所有偉大的狩獵者都會有這樣的一個角色。
因為它們自己太忙碌了,必須得有一個優秀的服務者來料理狩獵以外的事。
那些瑣碎的事,例如保養武器、整理地圖和傳遞消息,在古時全部都是由非狩獵者的老喵來完成的。
這些事雖然不是榮譽的,然而也必不可少,必須交給有經驗的服務者來完成。
但是那個服務者也不能是随便什麼人。
不能是它的訓練者們那樣庸碌、貪婪又愚蠢的東西。
那些充其量隻是豢養起來的儲備糧。
服務者的能力與素養體現着狩獵者的水平。
從這個方面而言,它對白胡子訓練大師是相當滿意的。
他可以幫助它成就目标。
長久以來,小咪是這樣看待它和白胡子訓練大師之間的關系的。
它也能從其他别的狩獵者那裡看出這種關系。
比如說它眼下正對峙的人。
它認為這頭母牛是火元素的服務者。
可以這麼說。
她對他存在着特别的關照,甚至不惜跑上這麼遠的路來尋找。
她在幫助火元素成就目标,不是出于交配本能的激情,或者哺乳期自然而然的照料欲望。
沒有别的理由能解釋這樣的行為。
因此,她是個天生的服務者,一個以建設和創造英雄為了去的人。
而盡管她遠遠不如白胡子訓練大師,小咪承認她要比它的培訓者們有用得多。
如果除掉了她,火元素将變得懶惰又煩躁,缺乏目标,對周圍的人充滿厭煩,就像它遇到白胡子訓練大師前。
她是非常有用處的,之前火元素的反應也足以證明這一點:當它第一次碰到母牛時,火元素顯然失去了控制。
如果有必要——的确有必要——它需要讓這件事重演。
當管口射出的激光落在小咪胸前時,它大聲地發出嘲笑。
多麼愚蠢的一個錯誤!那并不是說換成别的彈藥就會有用,因為小咪經受過各種各樣的訓練,可是激光卻是鏡子最不懼怕的一種武器呀!
它的鏡子衣服可不是由拙劣的普通鏡子做成的,沒有一種頻率的激光會強大到将它打穿。
它能反射一切,一切的一切。
當那束紅光擊中它的右胸時,光線果然立刻便折了回去。
射擊軌道擦着母牛的手臂,然後沒入那片污水池子裡。
小咪不禁為母牛的愚蠢和笨拙感到惋惜——她瞄得偏了一些,偏得過了頭。
如果她是瞄準着喵的心髒來射擊,那它胸膛那片垂直的、擺得正正好的鏡片就會把激光以正确的角度反射回去,肯定會打在母牛自己身上。
或者她瞄準它的腦袋與眼睛,那它也已随時做好防範的準備——這種導向管的射擊方向是沒法作假的,如果它看出她要瞄準它的眼睛,隻消擡起爪子擋一擋就行。
不過小咪不認為她會這麼做。
她不能用眼睛和它對視,任何替代性的窺鏡或攝像頭也是一樣。
所以如果她想擊中它的頭部,那就隻能完全依靠一套自動系統去瞄準。
市面上有那樣的系統嗎?一個能比喵的動作更快,同時又小得足以安裝在槍口上的自動系統?它可不這樣想。
看來母牛沒有買到這樣的系統。
當槍口第二次對準它的脖頸時,小咪搖了搖尾巴。
現在輪到它來出招了。
它把爪子對準母牛,指節微微彎曲,露出爪子上方的射擊口。
與此同時它在腦袋裡想象一個懸挂半空的毛球。
一個可以用爪子勾住拉扯的開關。
當它拉下開關時,所有屬于它的鏡子都煥然發光,映照出它那蘊藏彗星之彩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