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張桌子上。
唰!他又出現在那張桌子上。
最遠的時候他幾乎跑到了廣場盡頭!而但凡他的所到之處,所有糖漿類的盆杯都消失無蹤。
它們被他觸手般靈活的衣袖卷走了。
賓客們甚至看不清它們怎樣消失在布料下,又如何能不翻倒流出。
這肯定是個設計精巧的機關,也許是某種速凍裝置,或是高粘性物質。
可是不管他用了什麼辦法,那看起來都巧妙極了。
賓客們全都贊歎驚奇,不過既然紅旋風的優勢已經如此明顯,他們便花更多精力為落後的一方加油鼓勁。
盡管劣勢已變得難以挽回,維在這段時間裡依然沒有放棄。
他堅持不懈地按照要求完成每個動作,試圖去捕捉那道飄忽在餐桌上的紅色幻影。
抓住他!抓住他!抓住他!賓客們用盡各種方式來協助他,向他通報對手此刻的位置,甚至在紅旋風過境時主動收起符合得分标準的菜肴,以免它們成為攻擊面包棍騎士的彈藥。
這當然不符合規則公平,可是似乎沒人對此有意見。
就連妥巴也在維路過自己桌邊時不動聲色地挪動餐盤,好讓他更容易夠到需要的菜品——反正維毫無勝算,它對自己說。
隻要最終結果不變,管家可以在今夜編排的娛樂節目裡為面包棍稍作美化。
“蠢貨!”它聽見旁邊有個尖細的聲音說,“抓住他!殺了他!”
這可能隻是一種誇張化的鼓勵方式,但妥巴依然下意識地瞧向說話者。
它發現那隻白色的幼貓依然坐在它鄰居的頭頂。
此刻這隻幼貓似乎對混合薄荷甜品也喪失了興趣,而是全神貫注地觀看比賽,那隻黃玉般的獨眼裡寒光閃閃。
每當維錯過一個機會,它那蓬松的毛發都因為惱怒而豎起來。
妥巴不自覺地忘掉了餐桌上的決鬥。
它無法不去留意那隻奇怪的幼貓,暗中觀察着它的每一個動作和姿态,還有那黑布眼罩,過于寬敞的外套下隐隐露出的鏡片反光。
這一切都太奇怪了。
它越發緊密而警覺地監視起對方。
突然之間,幼貓從它鄰座的頭頂上站了起來。
“嘿!拿棍子的窩囊廢!”他高聲喊道,“我來教你怎麼取勝!”
即便現場喧鬧震天,它那尖細的聲音富有一種獨特的穿透力。
維聽到了它的話,并在唱歌的間隙裡詫異地望去。
他和幼貓視線相對,在座的賓客中沒有人知道他看見了什麼,但他卻突然間靜止不動了。
幼貓舉起一隻前爪。
直到這時妥巴發現它的爪套和其他人有所不同。
在尖銳的刃口上方還有幾個細小的洞孔——那是瞄準着維的槍口。
槍聲在那一刻響起了。
并不是很多人聽到。
而對于那些和維有着密切關系的人,幾乎大部分都錯過了那個生死時刻。
他們都在做什麼呢?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維彼正在屋中編織,等待維回來向她通報勝利;祢瓦也在參加紀念日,可是沒能和維待在同一個廣場上;伊正在咯咯發笑,為皮帶貓說的一句風趣話。
最後還有一個人對維而言是特别的。
這個人沒有參加紀念日,可也沒有待在自己的屋子。
在3050号房子的前廳裡,姬尋坐在一把靠牆的椅子上,靜靜望着從内屋走出來的女人。
她身軀豐滿,比現在的他高出三倍多,并且有一對醒目的寬闊外耳。
當她撥開藏藍色的頭發,并用自己桃紅色的眼睛朝他望來時,賓客們狂歡的宴會場上正發出第一聲可怕的槍響。
桃紅眼睛的女人略帶得意地笑着,顯示出一種主人般的張揚氣度。
她腳步輕盈,神态傲慢。
“日日夜夜。
”她緩慢地說,“一天接着一天,在這座城市裡,故事永不結束。
對于缺乏力量的人,這就是夢寐以求的永恒。
”
姬尋把雙手端放在膝蓋上,對她抱以淡淡的一笑。
他沒有顯露絲毫驚訝,而那也并非故作鎮定。
“我該怎麼稱呼你?”桃紅眼睛的女人說,“醫師?或者姬尋?”
“如果你想要一個可靠的稱呼,”姬尋答道,“0305是個通用的叫法。
”
“那麼,我想你也知道我是誰。
”
“是的。
我并不健忘。
”姬尋回答道,“在進入這裡以前,是我親自對你們實施了神經電流清除。
除此以外我也從你的兒子那裡聽說了你的事迹。
人們稱呼你為最美麗的不老者,而在更早些的時候,你是切分器算法的主架構師,無終計算系統的創始人。
關于你最初的全名——”
“姬尋先生,”女人說,“你可以叫我朱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