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萊麗伽最終沒能給波迪一個答複。
對于前守門人提出的這個問題,她知道官方給出的最主流答案是什麼,也知道各種不那麼主流的說法,最有争議的,最受嘲笑的,最不願被提起的。
甚至其中有一個,那是和她自己息息相關的。
但她分毫沒有提起這件事。
她很注意不讓波迪知道太多關于她自身的信息。
相反她問道:“你為什麼這麼想?”
“也許隻是因為我愛好混亂。
”波迪答道,“一個真心追求穩定的世界之王聽起來不太可信。
”
“他還沒有那麼高的地位。
外面的制度和你們……”
“不不,你懂我的意思。
随便你怎麼說制度的問題,那不影響事情的本質。
這些規矩說到底隻有一個——誰能殺死所有人,誰的話就會算數。
永遠都是這樣。
這是一種必然選擇的結果。
現在他手裡有一台萬能機器,而且是所有萬能機器裡最強的一台。
你告訴我他追求的是穩定。
”
“沒有什麼理念是無可動搖的。
”雅萊麗伽說,“也許這世上并非人人都像你,或你的創造者。
”
波迪臉上又浮現出那無賴的笑容:“随你怎麼說,反正我不會相信。
”
“但目前為止,一切都按照他宣布的運行。
”
“是嗎?你們有這麼順利?就沒有一點他宣稱自己控制不住的因素?他告訴你們還需要警惕和小心的東西?如果連那樣一個給你們制造壓力的對手都沒有,我真懷疑他是不是把你們都養在一個農場裡。
他想做自己的事,但又需要你們來填充材料,所以才給你們一個舒舒服服的環境。
”
雅萊麗伽靜靜地吮吸花瓣。
那不至于叫她無法應付,不過,前守門人是有一些難纏。
他和伊的敏感之處完全不同——後者幾乎從未向她詢問過關于政治和權力的話題。
“那麼,”她說,“你為何還要找那擊敗不老者的人呢?現在不老者們已沒有統治你的權力。
你已恢複自由。
看上去他們已失去殺死你的能力。
”
“我說過他們以前待我還算不錯。
”
“所以這部分又不再關乎力量了?”
波迪無聲地看着她,臉上依然挂着笑。
他們互相盯着瞧了一會兒。
“你想證明些什麼?”波迪問,“我不确定你是這個意思,不過,聽起來你似乎總想讓我承認些什麼。
”
“那麼,你向我隐瞞了什麼嗎?”雅萊麗伽反問道。
“那要看你怎麼定義了,美人。
我肯定不會把心裡的每個念頭都告訴你,還是你覺得那樣才算抵得過船票?我倒不介意仔細說說,隻要你同意。
”
他躍躍欲試地望着雅萊麗伽,毫無疑問正醞釀一些令人不怎麼贊賞的發言。
雅萊麗伽又拿了一根花朵糖。
“雅萊麗伽。
”她說,“或雅萊。
”
“怎麼?你的名字?”
“是的,”雅萊麗伽說,“别叫美人。
”
“雖說,你的耳朵看起來不那麼正常,但難道你還會覺得不好意思?”
“不,我會覺得你大概從沒得到過女人喜歡。
”
波迪又露出了那種故作滑稽的神态。
他終于把那根幾乎叼化了的花朵糖嚼進嘴裡,并大肆贊揚糖城的熱銷産品。
“真不錯。
”他說,“我發現你很喜歡這種造型的東西。
你的頭發上也是。
這有什麼寓意?”
雅萊麗伽伸手撫過自己的頭頂。
她沒戴着那條荊璜遺留的鍊子,因為它的造型與紅夫人的花樹過于相似了。
她對這個事實有所猜想,但不想引起波迪的敵意,哪怕隻是無意識的對抗。
但她頭上的确有花,一些由精靈制作的不凋花裝飾,取材自艾森島北部林地盛開的露菊。
據說這種花能夠用于占蔔,通過反複地提問并依序摘取花瓣,不同顔色的花能回答不同性質的問題。
但那不是雅萊麗伽戴着它們的主因。
這些色彩鮮豔而充滿朝氣的小花總是讓人振奮,就像一張張愉快的孩童臉蛋。
“我喜歡綠野。
”她說。
“古怪,但是也行。
我注意到這些花的造型都不太一樣。
不是同一個品種。
它們有什麼講究嗎?”
雅萊麗伽講了點關于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