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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9 老人與三個願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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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種,并且也終于得知了醫師的名字。

    名字有發音不是件奇怪的事,因為人們也希望自己的名字能被黑天和陰魂記住,而這兩者被認為是靠聲音傳達意圖的。

    不過,醫師的名字音節複雜而又拗口,一點也不像是個正常的名字。

    而當劄念出那幾個音節時,醫師的反應裡也帶着小小的古怪。

    劄不敢說自己一定沒看錯,但醫師的目光裡仿佛又閃爍着一絲狡黠。

     除此以外,日子和過去似乎并無分别。

    雖然劄清楚醫師眼下能命令世上的任何一個人做任何事,那似乎并不能叫醫師自己滿意。

    對于自己掌握的一切,醫師既不流露出享受尊榮的高傲矜持,也沒有任何承擔重責的謹慎莊重。

    他似乎對這件事毫無感想,隻是終日坐在那兒,或是偶爾走進地下室,打量那棵紅夫人的樹。

     在他如此漠不關心的态度下,劄很難感受到自己面前的人正是搜集者的新主人,一個或許和黑天同樣尊貴的人。

    他甚至沒能想到自己正處在一個多麼有利的位子上:不止一次醫師将他從危難中拯救,而現在他也是唯一待在獨屋裡的外人。

     即便是過去那些專門侍候與迎接搜集者們的人,也一定不曾像他這樣接近過最高權力。

    某些時刻裡,他模糊地意識到自己是可以索求的——如果他開口索取一些東西,财富,地位,或是更離奇些的東西,醫師很可能會答允他,滿足他。

    那并非自以為是,盡管恐懼和懷疑仍未消退,盡管他本身沒有分毫過人的才華,他知道醫師對待他的方式與對待别人根本不同。

    正是他們所相處的日日夜夜将他們構建成這樣的關系,奇怪的長輩與孩子。

     在醫師離開前,劄再也沒有要求什麼。

    他的家人已被确保平安無事,此外的事物即便沒有超出他的想象力,那也是些叫他感到棘手的東西。

    更多的食物他無從消耗,管理他人也隻會叫他精神緊張。

    還有戰争——戰争這個詞是和惡魂有關的。

    被疾病侵染的惡魂想要占領黑天,它們之間無止境的沖突便是戰争。

     在他以為自己正做夢的時候,醫師也提起了戰争。

    那時他還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而在看過地下室後的某一天,醫師又重新撿起了這個話題。

    他和搜集者們的舊頭領打了一場戰争,就他一個人,以及他控制的搜集者們。

    制作搜集者的方法他也已經掌握,但制作更多的搜集者毫無必要,那是種非常低效的勞動力。

     醫師承認這場戰争的結果是失敗的,對方把他所派遣的部隊完全擊潰了,還捕獲了一些醫師獨有的東西。

    他雖然這樣承認失敗,表現出來的情緒卻并不像失敗。

     事實上頭領們和劄是很像的。

    醫師指出,他們在原始身軀上的差異微乎其微,尤其是腦部結構和思維方式,那幾乎毫無分别。

    如果他給劄,或是這裡的随便什麼人,賦予和頭領們相同的知識與身體,他們早晚也能做到和頭領們同樣的事。

    但他不會給他們,因為重複一遍過去是毫無意義的。

     關于生命。

    醫師又重複地提起。

    生命必須具備潛在的創新力,一種自我更新和創造的天賦,不止是模仿和經驗的累積,生命必須找到一種方法,一條通往未知之事,未驗之識的途徑,因為一切已知的途徑都是失敗的。

    他不認為這片土地能逃離這種失敗。

    在他讓搜集者們離開的短暫日子裡,這種失敗已經得到了充分驗證。

     但是失敗本身并沒有什麼——這是種早已被求知者們接受的事,他隻是打算為他們找到一種更長遠的失敗。

    一種至少能夠維持到他們想象力盡頭的漫長的失敗。

    那方法并不難構思,他隻需要把外頭的秩序帶進來。

    可是,既然黑天正無休止地把光明之地往下拽落,要引來這種秩序也是困難的。

     他必須到那座金鈴之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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