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很大的技術空間了……老天,如果一路向下,我都不敢想時間還能流得多慢。
我們可能不止要追十五萬個小時!你覺得可能是那小鬼弄錯了嗎?他要找的人就在這塊碎片上,而他一不留神沖過了頭?”
雅萊麗伽沒有做出定論,她重複了她的觀點:“我們需要先看到那些戰利品。
”
“是啊,那些圖像……”
翹翹天翼沒說完她的話,但雅萊麗伽知道她們又想到了一處。
在前往中心廣場的路上,她一直想着那些探測器傳來的圖像。
他們的車開始往右轉。
一條更寬闊的路。
當眼前的空間開闊起來後,無數色彩陡然現入雅萊麗伽眼中。
在路面盤旋上升的途徑中,許多載具不斷從岔路彙入其中,順着盤旋的主路通往高處的廣場。
在那廣場邊緣,覆蓋鋼闆與钛合金的隔音屋像峭壁般整齊而嚴密地挺立。
屋檐頂部的幾百座銅雕是一種長着突出腦袋和一雙眼睛的怪獸,每隻眼睛都朝下方的道路俯瞰。
它們眼中的光與路面的照明燈不同,帶有束狀的穿透力,旋轉着打在每輛車的乘客身上。
怪獸雕像的基座下方,菌群如鱗片般侵蝕了所有的窗台與挂布。
它們正在發光,噴灑出煙霧般濃厚的孢子。
廣場上的尖叫聲就像菌群的孢霧噴發那樣猛烈。
那不是世界的狂歌,而是雅萊麗伽耳中的聲波過濾器允許接收的,屬于人的喉舌發出的高響,以及用金屬振膜片制作的鼓與鈴。
一束束聲音落下,在雕像獸旋轉的眼燈裡跳舞,推擠着孢子的煙霧擴散向遠方。
雅萊麗伽伸出手指,接住一點落下來的粉末。
她的胳膊搭靠在門欄上,靜靜地盯着指尖那些淡藍色的微粒。
翹翹天翼在她耳朵裡歎息。
“哦,”她說,“雅萊,這些菌種……”
電能車繼續往上行駛,彙入了朝拜者與參觀者的潮流。
隻有很少的車是完全封閉的,因此車主們能夠自由地向周圍張望,沖彼此做出手勢。
雅萊麗伽收到了許多熱烈與驚訝的視線,還有許多帶着邀請意味的手勢。
她發現來自頭頂的音樂與燈光似乎助長了人們的亢奮。
他們把車停在隔音屋外圍的平台上,徒步走進另一側的廣場。
在圍繞着聲線管燈的連片金屬闆上,他們看到了那些猶如哭泣與慘叫般的狂歡之樂是如何發出的。
一組銅像所組成的機械樂隊環繞在廣場的中心區域。
他們的口中接通了電管與膜片,手臂與指尖挂着鈴铛,在聲光中有序地起伏旋轉,向跪伏在地的人群播撒香水和人造亮片。
跪在地上的人群反而是沉默的。
他們的額頭抵着地面,把雙手高舉,整齊劃一地做出手勢。
那是一項傳統,在遠古時代,當菌群因人們的叫喊而燦然發亮時,人們把口中發出來的聲響視作和神交流的咒語。
神沒有形體,因此使用聲的語言,而人不應當在非必要的時刻僭越這種界限。
在這些叩拜的人群與演奏的銅像中央,一個由完整岩石磨制成的台子擺放在那裡。
在平台上是有尖銳刺頂的鐵籠,籠中安置着那件古老戰争的戰利品,來自寒霜之家的邪惡武器。
盡管如今它已經完全地失能,人們依舊用牢籠關押着它,似乎生怕它又一次發動起來,帶着死亡的陰影飛向夜空。
是的,所有的記載都指出它能夠飛翔。
那散發出暗虹光澤的金屬座駕,每一片車闆都纖薄無比,沒有任何花哨的紋飾。
在戰車展開的雙翼上留有兩個孔洞,據說在過去的戰争中,那兩個孔洞裡安裝了邪弩,無休止地放射出死亡的光箭,被擊中的物質便永遠地從世上消失。
這輛來自寒霜之家的古老戰車,它的顔色和紋理都世所未見,人們沒有在它能薄如膜片的車闆上找到任何一根聲管,任何一塊電池,或是一個燃料箱。
他們最終隻得承認,這輛戰車必然是魔鬼用它那無形的手折捏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