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但這時她聽見了某種細微的動靜。
在她們後方遙遠的位置,發出一聲細枝折斷時的喀喇輕響。
她把刀舉高了一點,借着反射觀察身後的情況。
她看見刀身上映出大大小小的泥沼與幽藍色的黯淡天空。
無論深淺,它們的表面都很平靜無波,沒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怎麼了?”翹翹天翼問,“這刀是怎麼來的?”
雅萊麗伽不認為自己聽錯了。
她從來不會聽錯。
她放下彎刀,佯裝出平靜的模樣。
“我想起來一件事。
”她說,“我忘了帶信标過來。
”
“我們用得到嗎?”
“這兒也許會有洞穴。
而且我想把剛才的沼氣區域也标記一下。
”
“好吧。
我們可以把飛行器也開下來,我看這兒沒有什麼阻礙。
”
翹翹天翼準備起飛,但雅萊麗伽建議她們先原路返回最初的降落點,以免在高處碰到新的意外。
于是她們往回路走去。
雅萊麗伽卻刻意和她們來時的原路保持着一定距離,好像在故意保留自己過來時的腳印。
那些淺淺的圓印,因為她穿着浮力鞋,幾乎看不出蹄子的形狀,但還是能在濕爛的泥中辨認出來。
除此以外沒有第二個動物的痕迹,翹翹天翼一直在低飛。
當她們經過挖出那棵植物的土坑時,雅萊麗伽看見了自己想找的東西。
那根被她丢棄的小細枝正躺在濕泥中。
軟泥仍然是平整的,然而樹枝卻已經從中折斷了,兩頭微微翹向天空。
她收回視線,繼續往回走。
翹翹天翼一邊平滑地懸飛,一邊把腦袋鑽到翅膀打了個呵欠。
“我有點困。
”她說,“介意我唱支歌提提神?”
“我喜歡聲音。
”雅萊麗伽答道,“很有啟發。
”
“噢,那你可真是在最适合你的地方了。
”
翹翹天翼抖抖鬃毛,開始唱一支顯然是臨時編出來的歌,關于濡濕煩人的沼澤地與危險醜惡的多枝植物,以及可貴的友誼和冒險。
雅萊麗伽一邊聽,一邊按節奏搖晃刀身,如同表達支持的忠實聽衆。
她的眼睛還盯着另一隻手上的探??蛾瓶,黑白翅膀的蛾子似乎睡着了。
她們奏裡繞l沼澤,幾乎快看不見那個挖出柽柳的泥坑。
“泥坑,惱人的泥坑,”翹翹天翼唱道,“可是如果你有朋友,今日又是美妙一天……”
雅萊麗伽揮動匕首。
她看見身後的泥地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陷坑。
它幾乎隻有她的一節指頭大小,雅萊麗伽卻辨認出它的形狀——它是由三個圓組成的不規則的三角形,中間的圓偏大,兩邊則偏小。
那陷坑眨眼間又消失了,在同一個位置上隻剩下光滑的泥面。
雅萊麗伽繼續揮晃彎刀,同時也跟着翹翹天翼的旋律搖擺腦袋。
她決定不聲張這件事,等回到寂靜号後再重新打算。
“我唱得怎麼樣?”
“很出色。
”雅萊麗伽說,“順便說一句,關于我的舊情人送給我的禮物,那不是一個孩……”
她感到背後有一陣微風。
雅萊麗伽躲閃開來。
她對自己的身體改造有充分了解,同時也不缺乏原始的訓練與磨砺,并不害怕和任何武術家近身格鬥。
同時她也猛烈地用彎刀朝目标回擊,以免那隐形的威脅襲擊翹翹天翼。
彎刀撞到了一樣金屬硬物。
對手同樣有力地招架住她。
雅萊麗伽還感到一條鐵鞭驟然抽打在她的小腿上,讓她幾乎失去平衡。
“誰!”翹翹天翼喊道,頭上的角放射出明亮的光。
一個模糊的陰影在光輝下顯現出來。
但翹翹天翼沒有采取攻擊,而是在急速拔飛前沖向雅萊麗伽,帶着她一起遁入高空。
然後她停留在那兒,将巨大的雙翼展開盤旋,托住雅萊麗伽因受到猛擊而麻木的腿。
“顯示你自己。
”她隆隆地聲音回蕩在沼澤間,“或者讓我給你點厲害瞧瞧!”
“來啊,你這聒噪的母馬。
”有個聲音回答道。
曾被光輝照亮的陰影變得更深了,從虛無的空氣裡逐漸變成一個清晰的實體。
她們首先看到那東西有一條幽黑如墨的尾巴,白如冰雪的毛皮覆蓋在鱗片皮甲下,尖銳的雙爪上套着精心打造的兇器,并在每個關節上部都帶有發射口似的裝置。
它仰起頭望着她們,小而尖的面孔上有一雙充滿惡毒的、猶如黃玉兇光閃閃的眼睛。
這兇手的真面目與雅萊麗伽觀察到的腳印完全吻合。
“什麼?”翹翹天翼結巴地說,“你你你?”
“别大驚小怪,母馬。
或者我把你的肥屁股割下來烤了吃。
”
泥沼上的殺手甩動着漆黑的尾巴。
它那奶聲奶氣的腔調暴露出它并非小體型的特殊種類,而是一隻千真萬确、無可置疑的——剛剛進入幼兒期的貓人。
“一個小孩!小孩!”翹翹天翼喊道,“為什麼這兒有一個小孩想殺我們!”
貓人向她們舉起爪子,露出黑洞洞的槍口。
“别浪費時間了母馬,想想你的遺言吧。
”它叫道,“浣渥向你們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