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荊璜具備控制力是件好事,盡管事實未必如此。
她仍然和荊璜待在同一個房間内,那也并不說明他們之間所發生的事就此過去了。
不,如果雅萊麗伽從底波維拉爾的事情上學到了什麼,那就是永遠不再因為喜愛而忽略任何危險迹象。
她仍然和荊璜待在同一個屋子裡,是因為她認為隔離居住對安全并無保證。
當那翠綠的火星飄舞時,一牆之隔,或是一段寬敞些的空地,那都不會給她任何實質性的保護。
如果她不想被那滅頂之災波及,唯一該做的就是确保荊璜沒有喪失理智。
這是短期策略,她躺在床上時想。
若要長期考慮,當他們從這場風波中脫離,或許到了她該考慮這段同行應該持續多久的時候——不是馬上,但确實該有個最後期限了。
清晨,當一隊黃金守護者铿铿地出現在石頭庭院的外面時,雅萊麗伽看到翹翹天翼披着一件量身定制的雪青色鬥篷,姿态端雅地站在院外。
她旁邊同行的是個同樣裹藏在半身鬥篷裡的人。
他們走進院子,跨越那帶有紫羅蘭色光華的石欄,一路來到中間的房屋裡。
荊璜已經從牆角移動到桌前,在最靠裡側的位子上默默等待着。
雅萊麗伽坐在方桌的另一條邊上。
翹翹天翼繞到那同行者的右側,後退兩步,微微彎下她的脖頸。
她這會兒看起來又如初見時那般聖潔而威儀了。
“請容我介紹。
”她說,“這位是此地的主人,萬千之門的掌管者,黃金庭園中的偉大法師……”
“我想就不必在這些頭銜上浪費時間了。
”那鬥篷下的人說。
他的聲音有細微的改變,使之聽來似乎成了另一個不同的人。
但雅萊麗伽已從他那獨特的語調上認出了他。
他脫下鬥篷,于是她又看到了一張略微變化過的臉——他仍然保留着眼睛和頭發的色調,但現在此人的皮膚呈現出一點偏藍的灰色,鼻梁異常尖銳,而眼睛則有種近似鳥類的鼓出。
這些巧妙的調整足以讓一個陌生人認不出他。
“這張臉和你說話的聲音更像。
”她說,“這裡每天有無數人通過,什麼樣的事讓你到外港去吹風?”
那來客,同時也是主人,用他最新的面孔流露出諷笑的神情。
“我想在這通過的無數人裡,沒有幾個會有福音族的能力吧。
”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能力。
”雅萊麗伽回答道,“我還不會把幾千萬個世界的門開在一處呢。
”
“雖然如此,像昨天那種事,在幾千萬個世界裡也不見得會碰上幾回呢。
沒有得到地權授予的古約律把守衛隊打得四零八落,如果這種事天天發生,我想也隻好把所有通往以太的門全都封閉起來了。
”
雅萊麗伽不再與他鬥口。
他們全都看向那引起混亂的禍首。
荊璜的眼睛一直盯着走進石屋的主人。
盡管前一天他摧毀了大量的黃金守護者,現在他看上去卻沒什麼敵意。
至少在雅萊麗伽看來,他表情裡的困惑多過于警覺。
“你不是大慧婆耶缽。
”他說道。
主人在他對面的位置落座。
“我沒聽說過你用的這個詞呢。
”
“你不是天人。
”荊璜又說。
主人整理衣袖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他帶着那虛假的微笑問:“可以說說你判斷的理由嗎?”
“你沒有法相。
”
“或許吧。
”主人說,“但我的确擁有這個地方,操縱這裡的一切構造,隻有這點是唯一的事實。
我擁有這個權力是因為血統,或是别的理由,這對你來說重要嗎?”
荊璜仍然在詫異,但卻緩慢地搖了搖頭。
他把始終握在手上的白紙放到桌上,露出上頭的兩個字符。
“我找這個人。
”他說,“姬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