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理睬。
他隻得回去研究那本見鬼的兒童畫冊。
它并非羅彬瀚登船以來所閱讀的那種聯盟标準化信息紙本,而是僅由紙和油墨組成的原始讀物。
當羅彬瀚剛剛看見它時,他以為那些風格幼稚的彩畫和字迹都是用人畫上去的,直到他細看時才發現這整本書都是印刷的産物,好像某人特意将一個兒童的畫集精心整理後出版成書。
那真是和李理保證的真相八竿子打不着,而且拆機器掀起的灰塵激得他直打噴嚏。
他決定換個更能集中精神的地方,于是夾着那本畫冊回到艦橋室,感覺簡直像再世為人。
令他高興的是艦橋室在他滞留倉庫的時間裡已然恢複了原樣。
并不是真的一模一樣,因為船舵很固執地保留了一些象征吊籃和陷阱的細節裝飾,不過總的來說,∈顯然是遭到了雅萊麗伽或荊璜的制裁。
他本想找莫莫羅陪他看看手中的東西,但或許永光族正忙于安置自己的兄弟,因此沒能出現在艦橋室,隻有∈逮住了他和他的戰利品。
羅彬瀚稍微表現出一絲掩藏,∈立刻在空氣裡橫着遊起泳來,讓自己的鼻子和眼睛緊追着畫冊不放,酷似追逐着血腥味的鲨魚。
“什麼什麼?”他興奮地說,“這是什麼?倉庫裡拿出來的?反正不是我管轄的東西!讓我瞧瞧!”
羅彬瀚坐進椅子裡,略為鬼祟地朝周圍掃視。
他沒看見雅萊麗伽,也許在給荊璜梳頭,也沒看見星期八,也許在别處搗亂。
他不是個特别愛獨處的人,但這會兒也不禁松了口氣。
“你看起來像在讀可疑的東西。
”∈的身體倒挂着,腦袋飄在他的肩膀上方,“我有權沒收你持有的危險品!”
“走開。
”羅彬瀚說。
“别這樣嘛。
”∈哀求道,“讓我瞧瞧呀。
我肯定不會說出去!咱們難道不是最要好的朋友嗎?有什麼秘密不能分享!”
羅彬瀚并不相信他的保證,可架不住對方用一百種嗓音來宣布他們是朋友、兄弟、父子、母女或者前世戀人,因此他們中間絕不應該有任何秘密。
到最後羅彬瀚願意為了跟他分手而付出任何代價。
當羅彬瀚把手按在畫冊封面上時,∈猛地閃現到他腿邊,像隻忠實的寵物犬般把腦袋擱在他腿上,狂喘着催促他快點翻書。
“别耽擱時間!”∈神經質地喊道,“那女人随時回來!她會沒收任何她看不順眼的東西!”
羅彬瀚忍着一腳把他踹開的沖動(當然,因為不具備實際操作性),并竭力無視那顆并無實際重量的腦袋。
這時他開始懊悔為何不留在倉庫,或者找雙絕緣手套去廁所。
但現在他已累得無心反抗,隻能絕望忍受着趴在他腿上的惡狗,不顧一切地翻看這本兒童畫冊。
他發現上面的内容大約是故事,主要以圖片的形式呈現,但也配有一兩句筆記幼稚的文字。
那筆迹盡管清晰工整,但卻顯得生疏而刻意,沒有任何連筆或粗細變化,使人感到這是一個初學寫字者的幼稚的嘗試。
另有一點是羅彬瀚在倉庫裡就已意識到的,那就是這些字迹,如同刻印在廢棄造夢機器表面的日期,全都是他故鄉所使用的文字。
他一頁一頁地翻閱,嘗試理解畫冊上的内容。
那并不如他擔心的那麼困難,因為紙上的畫與文字都很連貫。
他甚至可以直接把這個故事念出來:
三個漁夫劃船出海。
他們要釣大海蛇。
第一個漁夫讓魚變聰明。
第二個漁夫叫魚變聽話。
第三個漁夫叫魚做了海蛇的夢。
海蛇從魚的夢裡遊出來。
海蛇趕走了漁夫。
海洋動物們高興地唱起了歌。
“哇噢,”∈趴在他腿上評價道,“這是個很有教育意義的故事嘛!咱們以後不再吃魚了,你說好嗎,親愛的?”
“滾。
”羅彬瀚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