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宇普西隆緩慢地點了點頭。
他把手從下巴上拿開,态度嚴肅地說:“羅先生,這确實是很不一般的現象。
”
“你知道這是咋回事?”
“我覺得你可能是成長了。
”
“你少他媽扯犢子。
”羅彬瀚條件反射地說。
“哎呀,這不是很正常嘛!更多地考慮他人,更多地重視自己,更多地接納别的可能性……大體上羅先生你舉出來的都是些好事嘛。
”
羅彬瀚堅決不能接受這個結論。
這是完完全全講不通的。
跟一個星際女殺手思維融合,這顯而易見是向精神病的道路上大步邁進,而和成長沒有絲毫的關聯。
他和阿薩巴姆是完全鬧掰了——倒不是說他們曾經友好過——但他還是時常在腦袋裡轉悠着她的事。
他感到萬象在他腦袋裡打轉,根本沒法給出一個正确的判斷。
他甚至分不出喜愛和厭惡。
“所以,”最後他說,“你是為了這個小孩追去的。
”
“你這麼說的話我也不反對啦。
嗯,我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他還在他母親的懷裡,是他的姐姐把那張音樂賀卡送給我的,所以我想無論如何不能讓那家人失望——雖然如此,如果說當時這個孩子也遇難了,或許我不會立刻追過去,因為我的首要任務還是抓捕‘凍結’。
比起為死者複仇,我認為防止新的遇害者出現要更加重要。
可是,因為那家夥向我展示了這個孩子在他體内的樣子,所以我就不得不追過去了。
實在抱歉,本來也想過和你們說一聲,但那個家夥似乎有某種偵測思想的手段,還威脅說如果我向别人洩露這件事,就會立刻把那個孩子殺死。
因為判斷出那個家夥确實可能做到,所以我決定暫時不向任何人洩露這件事。
”
羅彬瀚又看了一眼旁白的嬰兒艙。
“所以你也沒想過我們會來。
”他說。
“這個嘛,不能說完全沒有過這方面的期待,但也隻是一種可能性罷了。
是不能夠當作核心策略的。
本來我是希望能仗着對環境的熟悉,在他抵達天輪星以前就截住他。
可是追趕到半路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搞錯了,那個家夥并不是對高靈帶環境毫無所知,相反簡直就是了如指掌。
如果我沒想錯的話,他以前一定也接觸過高靈帶環境,或許和無遠星那裡一樣,是被高靈帶所隔絕的星層。
”
羅彬瀚動彈了兩下手指。
突然間他想問問關于無遠星,關于荊璜老家的事,但最終他還是放棄了。
“那時候你咋想的?”他問宇普西隆,“為啥還要繼續?你覺得一個人也能赢嗎?”
“那倒也不是……老實講那時候我可是覺得情況相當不妙了。
不過,如果拼盡全力的話,說不定還是有機會把這個孩子救下來送走的。
我的飛船有設置一個全自動的返航程序,就算沒有我操作,也有希望把這個孩子平安送回中心城去。
”
他在杯子上和羅彬瀚對望了一會兒,最後總結似地說:“就是這麼回事啦,羅先生。
我并不是為了複仇而趕去的,也沒想到那個家夥能夠引起高靈帶的潮湧現象,單純就是為了找回這個孩子而已。
雖說是這麼微小的一個目标,要實現起來也真不容易。
哎呀,不管怎麼說,這次也總算是保護住了點什麼吧。
”
羅彬瀚也跟着他笑了一下。
但是那笑容很快便消失了。
他腦海中回蕩的是噴泉旁墜落的夕陽,還有斷續刺耳的吉他聲。
“你覺得這會兒‘凍結’被抓住了嗎?”他說。
“這我也無法保證呢,羅先生。
那确實是個很難纏的罪犯,不過我也很信任我的同事們。
或許等我們回去的時候,就能聽到‘凍結’落網的好消息了。
那樣一來我也算是徹底放下了心,可以請假回永光境解決光粒子化的問題。
”
羅彬瀚沒有吱聲。
他很願意相信宇普西隆的說法,然而,在他腦袋深處,吉他的旋律在一遍遍回響。
這件事沒有結束。
這件事還在等他。
這陰郁的念頭在他心中揮之不去。
眼前的事情似乎正在變好,可他又對未知的一切滿懷恐懼。
這時坐在杯上的宇普西隆說:“羅先生,跟我去外面的景觀台上透透氣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