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嗎?”
“哎呀,不要那麼計較嘛!隐藏真名對古約律來說也是一種自我保護喔。
雖然也不是說知道了真名就會要死要活的,但是一般來說,名字裡會藏着暗示他們本質的東西,被外人猜出來也很麻煩。
”
“所以追着我們的玩意兒算什麼?”羅彬瀚質問道,“‘邦邦’是什麼?死人頭骨落地的聲音?”
“沒有啦。
沒有那麼奇怪的起名方式。
剛才我說的是古約律的習慣。
對于理識文明來說可沒有這種觀念,名字作為代号來說,當然是傳播得越遠越好。
啊,不要着急,其實我也知道你真正想問的是什麼……是這樣的,周雨先生,關于你這位外鄉朋友的本質,就如你眼前所見,并不是什麼稀奇古怪的少數派種族,而是以最小單位生命組合起來的‘結構意識’。
你所看見的這股風才是真正的它——或者說是它們才更加合适。
”
宇普西隆的語速很快,但卻并不顯得急迫。
那種遊刃有餘的語調與巨人在灰風中逃亡的姿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叫羅彬瀚幾乎搞不清他們現在是否真的處于一種生死關頭,又或者宇普西隆隻是單純覺得被風暴追趕是項很有趣的娛樂運動。
他懷着一種既絕望又平淡的心情問:“它們到底是什麼?蟲?”
“你這個結論是從萬蟲蝶母想到的吧?确實,我也覺得它們和萬蟲現象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不過我想那并不是一回事。
迄今為止,在‘迫近演化’這個方向上,聯盟還沒有發現比萬蟲現象更接近成功的案例。
至于現在追着我們的東西……本來我也無法肯定,但是在聽到剛才的話以後,我開始覺得自己應當沒有猜錯。
周雨先生,你曾經所熟悉的這位朋友,或許正是慧骃最後所創造的事物,被永輝馬群所追逐的‘永恒之風’、‘創造的發動機’。
說得再清楚一點就是:你的那位朋友是一個具有自我創造和他物再造能力的微小機器人集群。
通過瓦解和分析事物結構,能夠把物質重構為和自己相同的、簡約明快的微小自動機器結構。
這種複制達到一定數量後,就形成了更複雜的意識網絡,那時它們便不止是單純的複制自己了,凡是被瓦解、分析過的東西,理論上也全部都能造得出來。
雖然還不像許願機理論那樣無中生有,或者能實現萬蟲現象所特有的‘想象創造’,但隻要提供足夠充分的物質,确實也稱得上是‘創造萬物的無窮發動機’。
”
羅彬瀚沉默地往後一指。
灰風在他指尖方向的近處呼嘯。
他沒有說一個字,但宇普西隆卻了然地笑了起來。
“是呢,周雨先生。
我剛才所說的,是完全理想的狀況,創造者們最初構建的美好藍圖。
可是,原因什麼的我也不知道,似乎聯盟中每一個涉及到‘迫近演化’項目的文明,最後都是以失敗告終了。
這也是為什麼主流學界并不相信萬蟲現象是一種人造技術——能在足夠的繁衍後表現出‘想象創造’這種高級知能,毫無疑問是一種約律類的表現。
把萬蟲現象歸類為技術研發的結果,這完全是出于盜火者的堅持。
即便慧骃有着自己獨特的技術,似乎也是同樣地失敗了。
不知何時開始,它們用來創造萬物的發動機,變成了吞噬萬物的風災。
像這樣恐怖的災難,在實際上卻非常的容易發生。
隻要在數以億萬計的微小自動機器裡有一個發生了電位錯誤,而這種錯誤有機會自我複制,原本不會傷害活物的機器群就會完全失控,變成除了自我存在外什麼都不考慮的、吞噬一切的狂災。
那在專業術語上被稱之為‘壞死進化’……把創造者全部都吃得幹幹淨淨,然後又因為缺乏‘想象創造’的能力,隻能把吃掉的東西胡亂拼接起來,湊成那種一個無處不是錯誤、扭曲和弱點的身體結構——真的是非常遺憾。
那個遙遠古老的、以着永恒和諧為榮耀的馬群,最後的繼承者看來就隻是這樣一台死亡的發動機而已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