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一些重要客人,果核跟其他一些藥物混合起來的幹粉則被稱為‘蓮藥’。
”
羅彬瀚的耳朵豎了起來。
他等着荊璜的下文,可荊璜隻是用右臂抱着胸,毫無解說精神地瞪着他。
羅彬瀚隻好主動催促道:“這玩意兒有什麼用?”
“……是凝聚了王庭之源的東西吧。
雖然我也沒有真的見過實物,但聽某個過去住在那裡的人說過,那種果實會讓人‘目通九淵,視及法源’。
”
羅彬瀚做出了震驚的表情。
但那是裝的。
他一點也不覺得這很厲害。
那時他已經揪荊璜的頭發超過五次,隻好踩踩荊璜的腳,示意他說點人聽的話。
“……我怎麼知道啊?你以為白河在神宮隔壁嗎?我想去就去?總而言之,雖然沒真的見過那種果實,‘目通九淵’的人我倒是知道一個,也就是那個女人的師父,現任的青山都掌教。
如果這裡的‘目通九淵’是同一個意思的話,那種果實的作用應該就是打開食用者的視觀,而如果是本身就具備着‘幽視’的人,接下來會看到什麼就不清楚了。
西比爾們會用那種果實釀的酒來增強預言的能力,所以我估計就是會把幽視放大到非常嚴重的程度——對于心志稍微弱一點的生命來說,就和毒藥沒有任何區别。
”
荊璜擡起右臂,可以說是玉樹臨風般地撥開額發,然後繼續冷冷地盯着羅彬瀚。
“你這下聽懂了吧?”
“啥啊?”羅彬瀚說。
“我的意思是讓你别吃。
”
羅彬瀚看看旁邊睜着純真大眼的莫莫羅,不禁問道:“為什麼是我?”
“……你他媽自己沒數嗎?”
羅彬瀚堅決不明白荊璜的神經質發言。
他覺得自己可以說是相當穩重,早早就把周溫行給的毒藥扔進了噴泉池。
盡管那可能在事後涉及重大的公共安全危機,并且可以預見造成的損失和傷害将被計算在寂靜号身上——不過反正他自己沒事,而宇普西隆也及時拯救了世界。
那還有什麼可計較的呢?誰能知道一顆糖球也有這樣的禍患?
他誠實地向荊璜表達了自己的觀點,換來屁股上重重的幾腳。
因為趴在雲端而不便反抗,羅彬瀚隻好把這筆賬姑且記在心裡(稍後就移到了紙面上),然後低聲下氣地表達反省。
“據說那翅膀腦袋吃了很多藥丸。
”他按着屁股說,“那對它就不緻命嗎?”
“那個東西應該本來就是某種神眷吧。
”坐在他背上的荊璜說。
那是個很不像樣的答案,但羅彬瀚也懶得再深入了。
他已不關心神眷或魔屬,隻想盡最大的努力保住自己的屁股。
過了一會兒他忍不住了,以一種盡量超然的語氣說:“視觀,說到底不就是看。
站得高看得遠,未必是一件壞事——比如站在雲頭就是比坐在雲頭像話。
來,少爺,你先站起來。
不要老坐着,容易狹隘。
”
荊璜不為所動,繼續坐在他背上說:“你現在往下看試試。
”
“奴家恐高。
”羅彬瀚忍辱負重地說。
“你試過站在高處往下看吧?平時身邊熟悉的一切,從高處看都會顯得比自身渺小。
那是因為距離而造成的錯覺,是位置造成的‘視觀’。
那時隻要把視線從地面移開,轉回到自己身邊,關于大小的錯覺就會很快得到更正。
而且說到底,你看到的東西是無法包含自身在内,從高處扔下什麼樣的東西都不會砸到自己,可能威脅到的全部都是‘他者’——但是,如果一個凡人生來就保持着在高處的視覺,你知道會發生什麼嗎?無論他的身體走到哪裡,視野卻都保持在高處,長久地俯視着包含自身所在的一切的時候,兩種想法都有可能産生。
一種是無分彼此的愛憐,把所有視觀所及的生物都誤解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另一種則是無分彼此的渺小,因為過于遙遠,甚至意識不到自身也牽涉其中。
你覺得這種觀察持續到最後會産生什麼樣的念頭?”
羅彬瀚扭過頭,看向身上的荊璜。
但這時荊璜沒有望向地面,而是仰頭對着無盡的虛空。
“——會想着殺掉試試看吧。
想要給底下的風景産生一點變化,就算把自己殺掉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