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彬瀚不知道為什麼荊璜忽然對白塔的東西産生了興趣,但在和雅萊麗伽開了一個相當私密的雙人會議後,關于“去找那個神奇販售機”的意見被否決了。
這本是荊璜的願望,而卻破天荒地沒能實行,雅萊麗伽對此提出了兩個理由:第一是距離他們找到邦邦已過了不短的時間,那意味着如果他們原路返回,就将耽誤追趕宇普西隆的時間。
第二點則在于,就連邦邦自己也不太能找得到那販售機的位置了。
當他和奧荷特剛修好穿梭舟時,他們仍未明白定位将成為一個多麼嚴重的問題。
邦邦曾經認為隻要找到芬拉坦,他們便能從固定後的黑洞原路返回學府,然而當穿梭舟發生了源頭不明的故障後,邦邦發現他們甚至丢失了黑洞的原始坐标,找到芬拉坦成了他返回故鄉的唯一途徑。
他們用修好的穿梭舟重新啟程,大部分時候都能像過去那樣正常航行,可奧荷特很快發現故障仍未徹底排除。
穿梭舟的定位與導航記錄有顯而易見的錯誤,在他們直線航行時卻留下轉彎或兜圈的軌迹,有時測算地圖則根本無法顯示,屏幕上隻會偶爾閃過些古怪的、如同生物面部般的圖案。
最值得警惕的是,如果他們把穿梭舟切換成非奧荷特控制的自動航行模式,穿梭舟總不會按照設定的路線行進,而是固執地掉頭往某個方向走,就好像船上還有第三個幽靈正在搶奪穿梭舟的控制權。
這一現象帶給它們少量不安,但奧荷特主張,用大量陌生而非從流水線上獲得的材料修理穿梭舟,那絕不可能讓穿梭舟回到其原有的性能,輕度的故障是可接受的。
盡管定位系統與自動駕駛系統不能再用,至少穿梭舟仍能擔任他們重要的交通工具,直到數小時後又一次電磁風暴撞擊了舟體迫使它們緊急降落,邦邦才曉得這是一片何等多災多難的空間。
他們掉在一片被紅色冰塊覆蓋的星球上,幾乎讓邦邦以為它來到了一個規則完全相反的宇宙。
這件事對邦邦造成了嚴重的打擊。
他幾乎認為自己闖入了一片完全未知的世界,而在這裡沒有物種能夠與他溝通。
他擔心授師芬拉坦也因這些前所未有的現象而遭遇不測。
但奧荷特對此意見相反,芬拉坦乘坐的飛船比他們的穿梭舟先進許多,它不認為幾場電磁風暴就能将其損壞。
緊接着他們又遇到了寂靜号,不僅自身免遭不幸,且還得以确認這陌生宇宙并非一個令人絕望的死亡孤島。
這兒有能夠交流的智慧生命、有足以和他們故鄉媲美的星際文明,甚至還有着像神話故事似的“法師”,那一切都讓邦邦又重新充滿了信心,認為芬拉坦也極有可能遭遇了途徑此地的本土飛船。
那位對未知有着高度興趣的授師這會兒也許正向着最近的某個文明聚居地進發,以便盡可能在離去前搜集盡可能多的資料。
他把這個樂觀的念頭分享給寂靜号的成員們時羅彬瀚壓根兒不敢說話。
他聽出邦邦對自己目前的處境有着太多誤解:既不清楚他尊敬的授師究竟遭遇了什麼,也不明白他們所在的地方與其他聯盟控制區有何不同。
他甚至沒意識到“遇到寂靜号”在某種意義上根本算不上幸運。
真正的幸運在于邦邦的天真,以及他在聯盟價值物上的極度貧窮,因此寂靜号的海盜頭子對新乘客們幾乎沒有任何興趣。
至于船副的想法就不大好猜了。
羅彬瀚私底下找了趟雅萊麗伽,問她打算怎麼處置這兩位新乘客。
“送他們原路返回。
”雅萊麗伽說,“找到他們的原始隧穿點,或者找一個能讓船長打開通道的夢境。
”
“那如果倆都找不到呢?”
“那就把他們送去聯盟。
”
雅萊麗伽沒怎麼停頓地回答。
羅彬瀚斜睨着她,确定她真的對此事全不上心。
“您這次就不學習啦?”他說。
“我還不了解他們。
”雅萊麗伽承認道,“他的思維裡可能藏有某些陷阱。
現在不是關注陌生人的時候。
”
羅彬瀚有點吃驚于雅萊麗伽的直白,倒好像她突然間把自己當作了一個可以共同讨論的對象。
他不得不絞盡腦汁說出點有意義的話,以回饋雅萊麗伽的态度。
“我也覺得最好别幹。
”他說,“人挺老實的,問什麼都敢回答,咱也就别強行誘供了——再說他那記憶裡估計也沒啥好事,别給您看抑郁了。
”
要了解邦邦的人生經曆一點也不困難,因為他似乎沒有任何向陌生人隐瞞**的意識(除非奧荷特及時提醒他)。
在羅彬瀚和他聊了幾個小時後,盡管對“學府”這個組織還所知甚少,卻已能對那兒的各種天災**如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