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它也不重要。
不過,嘿,你一定得體驗體驗這個!”
它猛然抓住羅彬瀚的脖子,粗暴地把他往前一摁。
羅彬瀚盡管有心抵抗,但卻苦于缺乏借力之處,他的額頭一下頂到黑暗的表面,然後像穿過液面那樣紮了進去。
那感覺就像是他掉入赤縣的夢中,但緊接着他就明白事實并不如此。
他的思維瓦解了。
景象。
數。
神經電反應。
骷髅地。
雷鳴。
絲綿。
管肉吃不完。
轟隆。
魚在眼中。
割山脈食。
唱。
唱。
黑的白蛇。
血雨。
皮袋在食何物。
是說光于血種耕下,不存在我與他人界限斷離消化次序足以驗證延遲——
“先生。
”他聽到李理在山羊角尖低語,“我們又迷失了。
”
緊接着他就從噩夢的羊水中脫離。
那隻把他摁進黑鏡裡的手又把他拔了出來。
羅彬瀚什麼也沒意識到,直到他的腦袋終于又能理解頭頂的狂笑,他才明白自己正對着虛空大吼大叫。
他頭頂的怪物飄了下來,倒轉一八百十度正視着他。
“噓,噓,别鬧。
”它親切溫柔地拍打他的臉頰,“别大驚小怪,嗯?你沒真的進去,咱們還在你的腦袋裡呢。
我不過給你回顧了幾個朋友剩下的精彩瞬間。
他們開着船造訪了我,我也請他們進去逛了逛。
大部分沒能出來,不過其中有一些還挺叛逆。
他們把自己固定在我邊上,不讓我把他們徹底引進去,然後喊别的船來救援。
我肯定不反對這個,反正他們離我那樣近,要進他們的腦袋一點兒也不難。
有時我還挺喜歡玩這個。
一隻小蟲吊在水裡,看着它們的同類聚集過來,那是比一隻隻捉好玩多了——不過,嘿,我覺得剛才有一瞬間你差點兒消失了。
”
它把自己同羅彬瀚一模一樣的臉湊了過來,那液滴狀的眼睛亢奮地顫動着:“有人來幫你了,是吧?如果你需要她就會出現在任何時刻,哪怕是污染信息裡!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
這會兒羅彬瀚已經恢複了過來。
他的腦袋仍在嗡嗡作響,但已能大緻理解對方的言語。
他的視覺卻沒能恢複得這麼快,而是如兩個世界疊加般交錯閃現着。
一會兒是自己癫狂發笑的臉,一會兒則是浸泡在雷雨中的骷髅大地。
這種紊亂帶給他暫時的虛弱,緊接着則是一陣毫無來由的狂怒。
他沖對方的臉打了一拳,然後便再也控制不住。
每當對方扭過頭來時又是一下,一下,一下。
轉眼那張熟悉的臉上便已鮮血橫流,骨相破碎。
那死亡般的形象讓他感到一種暴力的喜悅,以至于快要忘記這麼做的理由,直到對方晃着腦袋說:“天!你可真讨厭自己。
認真的?”
羅彬瀚停下了。
他不去理解對方的話,而是抓住對方的領子,把他那破碎的臉重新拉回面前。
“你想見她,是不是?”他飛快地說,“你想找到她,但那隻能通過我。
你能把我怎麼樣?殺了我?就用你那狗屁不通的把戲?我出現在這兒隻是因為我要拿走我需要的東西,如果你不給,我早晚可以離開,然後再也不會出現——再也不會讓你出現。
但我們會去找你的。
我們去找你的本體,然後我要讓你變成太空碎屑,變成廁所裡的廢料,變成比肉囊袋子更爛的爛泥。
你覺得自己夠可怕?你不過就是個被人丢掉的搞笑玩具,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聽懂了嗎?”
對方誇張地大叫起來,拼命地甩臂鼓掌。
它的鼻子因為這陣劇動而掉了下來。
“歡迎啊,凡人!”它狂笑着說,“哇,哇——我說哇!我看了你那麼多的記憶,結果這才是真正的你?這下可有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