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自己好像踏入了異世界’嗎?”
那輕飄飄的言辭刺中了羅彬瀚腦海中的某個記憶,讓他回到了那個和莫莫羅一起訓練菲娜的瞬間。
當他被突然的震蕩掼起的那個時刻,他的确真切地感受到了某種不同尋常的東西。
那像是某種液體浸透他的血管,像是看不見的幽靈穿透他的身體……像是穿透無形的薄幕而抵達另一個世界。
他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身體。
他覺得一切都很正常,隻是有點胸悶。
而目睹他行動的周妤又露出嘲諷的微笑。
“不用白費力氣了。
你現在是以亡魂的形式存在的,當然也找不到任何緻命傷口。
你現在的肉體不過是自己的幻想罷了。
”
“那我現在幹嘛還要呼吸?“
“慣性而已呢。
因為你拒絕承認自己的死亡,所以也一直給自己灌輸着活人必要的生理活動,所以我才說你的防護服脫下來也不要緊了。
“
“那其他人呢?”羅彬瀚問,“他們在哪兒?“
“誰知道呢,我隻是被你叫來的。
不過,如果他們是和你一起落進了迷失的世界,那麼下場也隻會和你一樣而已。
“
她的話語不可避免地讓羅彬瀚感到一點緊迫。
他仍沒完全相信她,可哪怕這事兒存在萬分之一的可能,他都必須想辦法驗證它的真假。
“好吧,”他說,“那我該怎麼做?我能逃出去?其他人呢?”
“隻要離開這裡就夠了吧。
“
“周妤“冷淡地梳着頭發說:“很容易想清楚的辦法不是嗎?你們是在同一艘船上出的事,所以都是被困在這附近了。
隻要你能把整艘船都開出去,那麼所有人的危險也就解除了。
”
“開出去?”
“就是被你留意到的那個地方呢。
你們就是從那裡闖進來的,所以隻要原路返回就好了。
應該能做得到吧?反正這艘船本來操作就很簡單。
”
羅彬瀚盯着她看了一會兒。
“周妤“的表情仍然那麼不近人情,看不到任何作為亡魂的幽怨。
那令他想起周妤生前是個多麼不好相處的人,孤獨的、怪誕的,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說是自負的。
他叫了對方一聲,用她完整的名字,然後問道:“那光帶到底是什麼?”
“通道而已。
雖然在你眼中看來是光帶,在我看來隻是個黑色的洞。
”
“每個人看過去都不一樣?”
“周妤”沉默了幾秒,回答說:“或許隻是因為你還沒有徹底死掉而已。
”
羅彬瀚點了點頭。
他告訴對方自己不會駕駛寂靜号,但至少他能試試找出子艙飛行器的光速飛行功能。
他扶着牆走出艦橋室,又回到死寂的回廊中。
他沒有聽到任何跟随他的腳步聲,可當他呼喚周妤的名字時,對方的應答就緊貼着他的脖子。
他回到子艙飛行器内,把自己嚴嚴實實地封閉起來,确定任何危險輻射或自然生物都不可能潛入這狹小的艙内。
然後他回過頭,看到周妤無聲地坐在後座上。
“我真希望能跟你多點愉快的記憶。
”羅彬瀚誠懇地對她說,“周雨本來是要請我當伴郎的,四舍五入你們倆的孩子也就是我孩子。
我是來加入你們這個家的。
”
“别說這種惡心人的話。
”
“行。
行。
”羅彬瀚說,“那能麻煩你避個嫌嗎?這防護服太悶,我想脫件衣服緩緩。
”
周妤的表情幾乎扭曲了。
她帶着寒霜般的臉色轉開腦袋,羅彬瀚則滿不在乎地開始脫防護服。
鑒于上次阿薩巴姆掏了他的肚子,這次他把上衣外套連同所有的武器穿在防護服外頭,但他還不至于連褲子也這麼幹。
他費勁地脫下防護服,然後則是下身的長褲。
他朝自己的腿後掃了幾眼,接着把長褲和防護服都穿了回去。
“行了。
”他說。
周妤把臉轉了回來。
在她來得及說任何話以前,羅彬瀚舉起槍口對準她的腦袋。
他說:“你介意幫我解釋個問題嗎?“
“你想說什麼?“
“如果我死了,連呼吸都是我在幻想。
“他說,”為啥我剛發現自己腿上的玩意兒惡化了?我覺得還是得檢查一下——像咱們這一家親的關系你肯定不會跟我計較吧?“
周妤揚起了臉,看上去準備開口說話。
但在那之前羅彬瀚已經對準她的腦門扣下扳機。
他掃射過她的臉孔和脖子,然後是胸膛和腹部。
直到她的身體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羅彬瀚才打開子艙飛行器,頭也不回地向着外頭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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